哪一個女孩沒有幻想過萬眾矚目,像公主一樣生活,從這個表象來看,我不怪那些背後說我神經病想不開的人。
但是,不是所有女孩都會一直向往那頂耀眼的皇冠,它給你的除了一個身份,更有一份重量。如果看見一塊精美的蛋糕咽著口水不能吃,想賴著被窩不出來的時候必須起床精心整理,想出去走一走的時候必須停下,想哭的時候必須微笑……
如果做這個公主是你的信仰,那麼所有這些瑣碎的小事根本就不是問題,這隻是你的一些小小的不快樂,隻要最後做成了公主,那麼一切都太值得。
然而,這種信念,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記得剛工作的時候,有一次碰見一個蓬頭垢麵蹲在人路邊赤著膊撕扯著吃肉喝酒,不顧來往人目光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但是他笑的很開心。奇怪的是,他的穿著並不像乞丐,有的人以為他是神經病,有的人以為他就是想被拍到網上火一把,我被他發自內心的笑吸引,於是我坐在他旁邊問他,“你為什麼這麼開心”。他轉過頭看我,目光清澈,思路清晰,他說“什麼為什麼?好吃好喝,不值得開心嗎?”
那麼天真,那麼深刻。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的靈魂是自由的,我羨慕他。
像是在完成任務清單一樣,我開始按照姐姐排布的時間表進行每天的運動,形體課和看“我”的相關資料。奇怪的是,我一直以為就算有通告和活動需要參加,也一定是我和姐姐一起出現,畢竟在這個網絡紅人遍地,科班出身成群的年代,我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一夜爆火的是那對“雙生姐妹”。
可是最近要拍的一部廣告片,卻隻是我一個人的事,並且導演在看完我試鏡之後,沒有和我說一句話,似乎還皺著眉頭從鼻孔裏哼出一口氣,轉身去和他身邊的製片抱怨,
“這誰安排的演員?這怎麼拍啊?完全沒特點,表情也不對,台詞跟背書一樣,也太業餘了吧!”
導演完全沒有背著我的意思,聲音非常大,製片尷尬的看了我一眼,拉著導演小聲的說了一些什麼。姐姐安排給我的助理趕緊給姐姐打電話,怕我聽見,跑出好遠去講。
所以,就剩下我一個人坐在那裏,感覺像是被嫌棄的帶著臭味的空氣。但是不得不承認,連我自己心裏,也是懊惱的,盡管在學校學的是電影理論,但一直以來對表演係的學生,大概也隻是覺得長相更出眾而已,真正麵對鏡頭的時候,才發現,表演這回事,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你以為你笑的很開心,但是導演要的是完美的牙齒和弧線,你以為你的動作很自然,而導演要的是動作帶來的情緒。
導演大概是接到了姐姐的電話,整個臉緊繃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旁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喘,整組人都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我站起來,走到導演旁邊,蹲在他側麵,歎了口氣,“導演,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對不起。我確實沒什麼基礎,也沒什麼天分,您看,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要不,換人吧。”
導演側過頭看著我,好像有些驚訝,但隨即像是釋懷一樣,他拍拍我的肩,把我扶起來,示意助理把椅子搬過來,讓我坐下,我坐在他對麵,是真的心懷愧疚的看著他。
他還是那副沒什麼好氣的樣子,“換人?這點委屈都經受不起,怎麼在這行混,去拿本子給我好好琢磨琢磨,休息十分鍾,一會兒我們繼續。”
我拿著本子“嗬嗬嗬”的傻笑著,他的口氣終於緩和了一些,“笑什麼,嚴肅點,你不要把它當成是在演什麼,考慮一下環境,想想真的在這個環境裏你應該怎麼表現。”
我忙不迭的“嗯嗯”的答應著,他用手指敲敲我手上的本子,“態度倒是挺好,另外,你不要老是抬著頭,稍微收收,低頭但是把下巴前伸一點,這些小細節回去多研究研究,還有一些小技巧,養成習慣就好了……”
我突然有些感動,在導演“教育”我一大通之後,想也沒想的說,“導演你人真好。”
他唇邊扯出了一點微笑馬上又收回去了,“別拍馬屁,好好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