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 2 換崗(3 / 3)

王部長心思更細,當天就換了經理辦的門鎖。

其實,莫菲探身檢查鎖眼的時候傅凱之已經站在了窗後。從百葉窗間隙看過去,他發現,莫菲一臉沮喪。

他就這麼一直看著她,從她離開他的辦公室門口到她坐在她的位置上,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知道她打開了聊天窗口,也知道她接了通電話,他能猜出這些都跟換了門鎖有關。

說句心裏話,傅凱之萬分鄙視所謂的辦公室戀情。他認為,那純屬就是煩瑣枯燥工作中男人女人玩的遊戲,這種遊戲沒有絲毫感情可言,有的隻是共同利益驅使下的還算默契的合作,有的隻是正常生活之外的刺激點綴。

其實,他之所以欣賞阮天浩,也是因為他們兩人性情出奇的相似。他們的觀點更是驚人的吻合。

所以,當傅凱之意識到他工作之外的時間都在莫菲身上打轉的時候,他很無奈地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萬事都有例外的時候。他對莫菲的感情就是一個例外。他看到關於她的一切都能讓他回憶起他的大學時代,當然,回想最多的還是那時的她。

大學時代莫菲以甜美容貌被冠以院花美名。當時,追求她的人很多,可是,她卻出人意外地喜歡不在追求隊伍裏的他。後來,他問她為什麼。她說她看出他喜歡她。他問難道她不喜歡他嗎。她調皮地說不喜歡。事實證明,比起他來,她對他用情更深。雖然,當時她並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傅凱之陷入空前的煩惱中,他不想和她落入情感的俗套,畢竟,他和她都是有家庭的人。可是,思念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往她的方向湧去,他控製不住,說實在的,他心底想控製的欲望並不強烈。

李曉曼的那一覺睡得有點出神入化,醒來時已是下午一點。她決定不再低聲下氣求得原諒,在她看來,既然她放低姿態後阮家母子仍然生氣,那麼,就不再委屈自己,反正阮家母子都是一樣的生氣。

於是,她鬆鬆懈懈起來,然後到樓下找吃的,冰箱很空,幾乎沒什麼吃的。

李曉曼叫了兩份咖喱牛肉飯。一份自己吃,一份讓送餐人員送到阮母房間。

早餐沒吃,這時候李曉曼早已饑腸轆轆。誰知,剛吃兩口阮母的聲音便傳過來:“曉曼,過來。”

李曉曼又吃一口才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默看著阮母不開口。意思很明顯,有什麼事直接說,她不想和阮母多費口舌。

看她態度有異,阮母臉一黑:“這飯我吃不慣。給我下碗麵條。”

“冰箱沒青菜。”

“白水煮麵就中。”

“掛麵也行?”

阮母把盒飯放在桌頭櫃,冷聲說:“中。”

沒怎麼做過飯的李曉曼掌握不住麵的多少,麵少了加麵,水少了加水,結果把一人份的麵做成了三人份。端到阮母房間時,麵條有生有熟,阮母有點傻眼,老太太沒有料到崴到腳時居然連碗像樣的麵都吃不到。

於是,老太太難受之下傷心了。豆大“淚珠的撲簌撲簌”往碗裏掉。

李曉曼也傻眼了,她不知道阮母為什麼傷心。她不想擅作主張詢問阮母,她想阮家的事還是阮家的人解決吧。

於是,李曉曼開機給阮天浩打了電話:“你媽哭了。”

阮天浩沉默一瞬後問:“為什麼?”

李曉曼實話實話:“我不知道,也沒敢問。”

阮天浩忍住心底怒:“中午你們吃的什麼?”

李曉曼也強忍著發飆的衝動:“我叫了兩份牛肉飯,不過你媽不喜歡,我給她下了麵。”

“冰箱什麼也沒有,你出去買菜了?”

李曉曼覺得不妙:“沒有。”

“白水煮麵?”

“是媽說想吃。我本來想為她叫份麵的。”

阮天浩聲調很冷:“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李曉曼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心直衝心田。她能感受到阮天浩的震怒,雖然他沒對她說難聽話,可是,李曉曼清楚,阮天浩的做法會比語言批評更強烈。

思前想後,李曉曼決定躲出去。阮母沒離開前她就不回來。可是,沒有正當理由是絕對不行的。

於是,李曉曼給李母打電話求助,她想讓李母以身體不適需要照顧為由讓她回家。可是,深知女兒脾性的李母一口拒絕,且理由相當充分,阮母在她的小家居住期間她不得回娘家過夜,李母認為,出身農村的親家必定在意這些細節。李母十分相中阮天浩這個女婿,自然不允許女兒胡鬧。

求助道路不通,李曉曼隻好給阮母打個招呼後坐在客廳看電視消磨時間。

阮母心中別扭,也憋著滿腔悶氣躺在床上。

坐立不安的莫菲在臨下班前終於等來了宣判。

很不幸的,果真是連她一並換了。

王部長委婉地表達了總經理的意思。並一再強調並不是調整她這個人,這項決定隻是針對她這個崗位。

莫菲隻是默默地聽。

最後,王部長說了公司的安排。那就是經人力資源部與行政部研究商榷後報總經理最後決定,她暫留行政部,至於崗位暫時不安排,待遇則維持不變。

調崗在莫菲意料之中,可是,結果卻在她的意料之外。在這個公司五年,她沒有見過類似事件。既然是調整崗位,沒有理由不安排另外一個崗位給她,公司這樣安排簡直像養閑人嘛!

莫菲心裏雖然有疑問,但她並沒有問。原因很簡單,她原先所在部門與人力資源部商量過並經總經理同意,這就是結果。既然有了結果,她再問緣由當然沒有什麼意義。

自莫菲從部長辦出來,就感受到各色眼光在她身上亂飄。莫菲目不斜視坐回自己位置上,然後大模大樣給周傑瑞發信息:助理崗被哢嚓,你夫人我閑人一名。

很長一陣時間後周傑瑞回複:局裏全體黨員正學習科學發展觀。回家說。

莫菲憤憤扔掉手機後胡亂點著網頁。

做事一向沉穩的莫助理也有煩躁的時候,右首格子區同事們開始眼神交流。有惋惜的,有同情的,有不解的,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現在這年頭人人都明白風水輪流轉的自然定律,因此,雖然大家各懷心思,總歸是沒人直接問到她臉上。

莫菲的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下班。同事們陸續離開後她略微整理一下辦公桌,然後,習慣性地翻出抽屜裏的鑰匙,走了兩步後才意識到以後總經理辦公室的一切再與她無關。於是,把鑰匙直接扔向垃圾簍,然後,拎起包儀態萬方地走了。

還好周傑瑞沒有食言,當然也沒有遲到。

回程中,周傑瑞提議:“吃金錢豹怎麼樣?”

金錢豹是去年才開業的一家自助餐。餐點齊全、甜點齊全、飲品齊全,服務上乘,當然價格也是上乘。每位二百八。

心情超級鬱悶的莫菲直接拒絕:“我直接吃銀子算了。”

莫菲的這種狀態,周傑瑞哪敢帶她直接回家。他的計劃是趁莫菲休息後和母親長談一次。如果莫菲這麼黑著臉進家門,周傑瑞敢肯定母親會再度生氣,晚上的談話當然不可能進行。

於是,周傑瑞再度提議:“韓式燒烤?”

這是莫菲的最愛,她沒有拒絕。但是,她心中耿耿於懷的撤崗之事還很影響她的情緒,因此,夫妻倆吃飯時氣氛並不是特別好。

李曉曼不停地換台,阮天浩進門時她正看《喜羊羊與灰太狼》。

阮天浩雙手都提著購物袋,很顯然,他先采購了才回來。

李曉曼慌忙走上前邊接過來邊說著一些緩和氣氛的話:“怎麼不打電話叫我一起去?”

“就這麼不想在家待著?”說這話時阮天浩語調很冷。

多數夫妻鬧別扭的時候,對方說什麼都是不對的。但是,阮天浩是極品男人,李曉曼以前並沒有這樣的經曆。因此,聽到阮天浩竟然有這種想法,李曉曼愣了,“我沒有……”

阮天浩直接走向阮母臥室。映入他眼簾的先是母親委屈的臉,然後是床頭櫃碗中剩下的白水煮麵,刹那間,這個極品男人哽咽了:“媽,對不起。”

阮母擦擦眼角的淚:“兒啊。把媽送回老家吧,你們太忙,我現在這樣一點忙也幫不上……”

阮天浩截掉母親的話:“這就是你家。我給哥打了電話明天讓小潔過來伺候你。”

小潔是阮天浩大哥的女兒,前兩年已經輟學在家。雖說才十六歲,可農村的孩子早當家,做飯打掃難不倒她。

阮母顯然很滿意兒子的安排:“也中。先讓小潔過來,等我腿好了,你給她找個活,有機會能在這安個家就更好了。”

阮天浩點點頭:“那行。”

把菜放在冰箱後恰好走到臥室門口的李曉曼不多不少剛剛聽到母子倆最後的那幾句話。

頓時,她怒了。這就是說她的家還要再住進來一個人,而且這個小潔很有可能是長客。粗略算一下,如果小潔二十五歲結婚,那麼,小潔將在她家中居住九年。

九年啊,老天!她李曉曼人生最美好的時候還有幾個九年啊。她不敢想象以後的大家庭生活。

阮天浩出來時,李曉曼還在傻站著。他沒看見她似的走了過去。

盛怒之下的李曉曼快步跟著他,進了臥室,阮天浩換衣服期間,她發飆了:“我不同意小潔過來。”

阮天浩不慍不火:“誰伺候媽?”

“我這不請著假的嗎。”

“我不想用你。”

李曉曼被他噎得一愣後,大聲反擊:“請家政服務人員。她們更專業。”

換好衣服的阮天浩靜靜看著她:“曼曼,我對你很失望。”

李曉曼又是一愣,阮天浩從來沒這麼說過來。婚後,她和他偶有摩擦時,他總是當時就逗得她消了氣。

今天,他居然說對她失望。

李曉曼滑坐到地上嗚咽著哭起來:“我昨晚確實不對。可是,我一直努力補救,難道你就覺察不到嗎?如果你認為冷落我你……媽就能消氣的話,我也願意配合。可是,你們不能不依不饒的啊,你總不能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啊。你明天讓小潔來,現在是伺候媽。以後呢?即使是找到了工作,可是,她年齡還小嘛,距離結婚有很多年,難不成一直住我們家。天浩,她一個花季女孩子在身邊,你難道不擔心嗎?如果她在外談了不合適的朋友受了欺負,怎麼辦?你可以當家做主嗎?你敢保證你……大哥不埋怨你嗎?是的,我有私心,我想我們的二人世界不被打擾,可是,我並不是不懂事的人,我即便不擅長搞家務,可是,我也會盡心盡力照顧媽,畢竟,她是你親生母親,而我是你最親密的愛人,可是,你對小潔並沒有義務,以後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你確定你有精力操心另一個大孩子嗎?她現在隻有十六歲……嗚嗚。”

阮天浩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層。確切地說,他並沒有想得這麼長遠。經李曉曼這麼一哭鬧,他反而冷靜了。

李曉曼梨花帶雨地看著阮天浩。

沉思一會兒後,阮天浩目光柔和起來。

李曉曼受到鼓勵似的向他伸出手。

阮天浩長長歎口氣後把她拉起來攬到自己懷裏:“曼曼,如果愛我就不要怠慢我媽。”

李曉曼把臉上的淚蹭到阮天浩衣服上:“昨晚一夜沒睡。上午太困了,所以才沒有買菜。天浩,以後想讓我怎麼做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猜,好嗎?”

阮天浩再歎:“我當初應該娶個八麵玲瓏的女人才對。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小迷糊。”

李曉曼粉拳直接掄上他前胸,當然,她沒舍得用力,“這輩子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