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待陌生人的那種打量，而是含著某種目的的打量，好奇而又意圖深究。
說好的兒子被警察請去喝茶呢？她怎麼看上去一點都不著急？
貴太太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好一會，才說明來意。
原來，她兒子今天上午被公安局以涉嫌故意殺人罪傳訊了。因為罪名重大，所以她特地組建了一個律師團，現在是來請喬二嬰加入律師團的。
喬二嬰一聽這個要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起來。
她生平最怕的就是律師團。
盡管律師團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集思廣益，三個臭皮匠抵得上一個諸葛亮，總比一個人單幹強。
可是，它有一個嚴重的弊端。
——律師們的觀念很難達成一致。
全程爭來吵去，跟在菜市場一樣，可偏偏你還沒法忽略這些類似於“白菜四毛錢賣不賣”“八毛錢沒得商量”的對話，必須逐條分析、規劃、做出排除或者接納的選擇。
而中堅力量，當然是那些有著幾十年工作經驗的知名律師了。
像喬二嬰這樣的新司機上路，丟進去不過是個擺設，徒惹人嘲諷罷了。
律師們性格不一，有的幽默風趣，有的刻板守舊，有的偏激強硬。但他們都有一張厲害的嘴。
而且，大部分律師的態度比較強硬，說好聽點是自信，說難聽點是自負，人非聖賢，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存在這樣的毛病，而律師行業的個人要求，注定了他們會放大這種自信或自負。
更可怕的是，律師團裏質量良莠不齊，萬一出了一粒老鼠屎，動了不該動的手腳，踩著法律的底線行事，被指控知法犯法的話，整個法律後果都將由整個律師團承擔。
喬二嬰是個謹慎的人，同時也是個患有社交恐懼的人。
這兩種原因，注定了她貪心不起來。
正當她琢磨著怎麼拒絕這項委托不會傷人顏麵時，程太太又說話了。
“其實，如果要打官司的話，楊律師他們處理好。我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個做媽媽的最清楚不過，他絕對不可能會殺人。所以，我不怕鬧上法庭，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不會判一個無罪的人有罪。”
喬二嬰更奇怪了，“那您找我來是為了……？”
程太太微笑道：“我聽說喬律師比較擅長刑偵這一塊。”
刑偵？
喬二嬰愕然。
她什麼時候擅長刑偵的，她怎麼不知道？
“程太太，您是不是有所誤會？我……我是個律師。”
不是刑偵人員。
“我知道，我聽說過你的事情。”
程太太水汪汪的眼睛明亮而清澈，無時無刻不在傳達她對喬二嬰的信任。
可喬二嬰完全摸不著頭腦。
“您聽說過我？”
她麵色怪異地想：該不會微博上亂傳的那些八卦緋聞吧？
不過不對啊，那些大多是負麵新聞，沒道理程太太看了之後反而會信任她呀！
“是，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程太太雙手捧著一次性紙杯，輕輕摩挲著。
“我想請你安撫好我兒子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