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是不是遇到了誰?”
手撫摸著她的頭發,李三娘附在她耳邊低聲問,“你頭上都青了。發生了什麼?”
“我遇到了朝陽郡主。”
“朝陽郡主?我在王府裏聽下人們說她很是刁蠻呢。白喬啊,下回看見她就避著點。這下手可真是重!”李三娘偷偷將一個藥瓶塞進她的衣服裏,替她戴好墜有珍珠的玉冠,用眼角注意著周邊的人,見各忙各的便輕聲道,“這是我從藏庫內偷拿出的,老板舍不得給我們用這麼好的藥。你晚上等沒人了再用。”
她恩了聲,感覺那藥瓶觸上去硬邦邦的,貼在胸口卻格外暖和。
因今日是羅少將軍的慶功宴,所以演的自是鐵血男兒的故事。霸王別姬雖是悲,卻也壯哉人心。而蘇白喬在其中飾演的則是那千古留有美名的虞姬。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隨著項王的悲憤吟誦,她翩翩地上了台,手執銀杯,雙目如似垂淚般,在搖曳的燈籠下染上了點點熒光,滿麵憂愁地唱到:“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淚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憂如何?”
“如此有勞妃子!”
“如此妾妃出醜了!”
她側著身退至後台,未幾,持雙劍複上,背對項羽抹淚……半晌,幽幽地歎了聲罷,轉身開始舞劍。“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贏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她曾經習過一段時間的武,這舞劍的動作酣暢淋漓,青絲墨染,腰肢仿佛無骨般千百種變動,一出一收,雙袖如雲般擦過眼前,銀鈴震響。她的舞是那麼的雍容不迫,即使充滿了無盡憂愁,卻也不失法度。她開始旋轉,合著樂師激烈的鼓聲速度越來越快。所有人都沉醉於這幕中,視線隻有一片如火焰般的紅。
電火石光。
當最後一聲鼓鳴錘下,她忽的停下,以袖遮麵。剛才那驚豔的舞蹈似乎隻在一個瞬間,看者依舊沉浸在震撼中。無人能應。忽然,從看台的角落裏傳來一陣掌聲。這聽似漫不經心的鼓掌頓時驚醒了沉醉在癡迷中的眾人。漸漸地,掌聲越來越密,越來越響亮。
蘇白喬望向掌聲的來源處。
華衣少年扇著沒有書畫的白扇子,眼睛習慣性地像狐狸般眯成了一條縫,皮膚好得讓天下所有女人都嫉妒不已。簡單而低調的裝扮,卻無法掩蓋他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優雅。這個少年,好像是顆深埋在雪穀裏的紅寶石,無論在哪兒都引人矚目。
羅鳳霖。
她收回打量的視線,穩下心神,繼續吟唱這場曠世的悲歌。一字一句,都成了血凝固的曆史。
……
“大王啊,此番出戰,倘能闖出重圍,請退往江東,再圖複興楚國,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豈不牽累大王殺敵?也罷!願以君王腰間寶劍,自刎於君前。”
“漢兵已掠地,四麵楚歌聲,君王意氣盡,妾妃何聊生。”言罷,拔下項羽腰間的劍,自刎於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