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似乎從他的口中說出了讚揚我的話語,但是腔調怪異,令我感到本能的厭惡。
然後他純黑的剪影上,緩緩浮現出了一對血紅的眼睛。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這家夥,絕對不是人類!
在我閃過這個想法時,那雙紅色的眼睛消失了。準確地說,是他整個人消失了,就像升華了一樣,我前方的整個視野內都見不到他的蹤影。
巨大的恐懼瞬間席卷了我的全身,即使我閱讀過很多神秘學方麵的資料,但在親身經曆的這一刻仍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我感覺自己體內的熱量正在迅速的流失,想要轉身逃跑的念頭驅使著我的身體幾乎就要行動起來。
不,不能轉身!理智強壓下恐懼,這是陷阱!我快速地後跳一步,考慮起呼救的可能性,對方不太像是會怕人的種群,而且貿然呼救說不定會激起他進一步的動作,平生以來,我第一次有了完全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受。
因為過於恐懼,我的心跳極快,並且我喘著粗氣,這使我難以靠本不靈敏的聽覺來辨別對方的位置。但我後背越來越沉重的壓迫感和厭惡感提醒著我,對方就在我背後,雖然我僵立在原地,不敢有動作。
雖然我不敢回頭看,但是我能明確感知到他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開始暗自調動我的右腿,準備在他接近我的時候給他一記猛踹。
終於,我感到了有氣息噴到了我後頸,我甚至能從氣息中聞到興奮的味道。我使出全身力氣向後猛地一蹬,這一蹬甚至讓我的身體失去了平衡。
然後我感覺自己結結實實地踹上了一塊鐵板,哦不,是鐵塊,我的小腿似乎因為用力過猛而骨折了,我眼看著自己即將摔倒在堅硬的地麵上。
我控製不住自己,大聲地呼救了出來:“救!”“命”字還未喊出口,我就被攔腰抱了起來,死死地捂住了嘴。
“安靜。”抱著我的這個家夥再次開了口。我渾身一軟,幾乎就要放棄抵抗。
隨後我感覺一張冰冷的嘴唇貼上了我的脖頸,尖利的犬齒劃破我的皮膚,刺入我的動脈。我想要掙紮,卻感覺力量被漸漸抽空。力量在流失,血液在流失,體溫在流失,生命在流失,記憶卻漸漸地清晰起來,以往或是混亂或是模糊的記憶片段此刻變得無比鮮明,這就是死前所謂的“走馬燈”麼?
我看到父親,母親,還有一個大蛋糕擺在桌子上,還能看見他們真好啊,我還以為我對他們的樣子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這是在給我慶生麼,我看見他們臉上都掛著幸福的微笑,真好啊。如果一家人能這樣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多好啊。
像是風箏線突然被扯斷似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麵突然消失了。然後出現的是冰冷的墓碑,上麵隻簡單的刻著日期。
這是母親的墓碑,我費力的想去看清那個日期,卻是徒勞,可能是我本身就沒記住吧;母親是因為什麼而死的,我也不知道,隻記得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母親的這一方墓碑在哪我甚至也不知道,隻記得是父親帶我去的,後來也再沒去過。
我還真是,混蛋啊,連這麼重要的事也記不住。
我的眼前越來越黑,畫麵在漸漸消失,我感覺意識也在漸漸消散,雖然還有很多事沒想起來,但已經不再有意義了。
在眼前變得全黑之際,我聽到了聲音,是一段對話。
“如果媽媽死了你會不會哭?”
“媽媽你不會死的,我會永遠保護你,照顧你。”
還是,沒能做到啊。那樣令人安心的誓言,到最後無非是小孩子說大話而已。
“答應我,媽媽死了以後你要好好活著。”
“我答應你。”
一個生者與死者的約定。
好好活著,好好活著,活著,活著。
我還,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