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年間,南嶽衡山東麓有座峰,叫“回雁峰”。此峰為南嶽七十二峰之首,層巒迭嶂,氣勢磅礴。傳說這裏是大雁的棲息地。北來的大雁每年從南飛至此處便不再飛了,隻等來年春天春暖花開的時候,再飛回北方。
“萬裏衡陽雁,今年又北歸”故名。
在峰頂,向東望去,是片原始森林,緊挨著有條龍鳳溪。那裏,山花遍野,山峰疊翠,山勢險峻。溪流在山澗裏混響,高峰上跌落,形成多處自然山澗瀑布,蔚為奇觀!“十裏長溪一線天,中橋旁邊是橫塘。”
不遠處是湘江,四季雲霧繚繞,雲蒸霞蔚。回雁峰的山門石砌牌坊。因年久失修,路草傾軋,荒苔遍布。過山門不遠後,半山腰處有座“半山亭。”接著再往上走,登過“百步雲梯”後就可直達頂峰,峰頂有座巍峨壯觀的廟宇叫“雁峰寺。”
山腳下有個鎮子,叫“橫塘鎮。”嵇倫家就住在這裏,與朝廷樂師顏書卿的家隻隔著一條巷子,相距不到一百多米。在一個秋天,嵇倫訪友不著,心中覺得鬱悶。他仰望明月,心中陡然生起一種淡淡的悲情。他身背琴囊,一路散步遊覽到雁峰。
輾轉了幾日,繞過磨鏡台,五裏外,於茂林修竹掩映之中,看見一所古寺,這就是“般若寺”(現在“福嚴寺”)十分古樸典雅,寺內設有嶽神殿、唱佛室、拜祖堂、藏經閣等殿堂。古色古香的,靜謐安寧。再去半山亭的路上,但見凹凸的山石上,雲影搖動,青鬆滴翠,山陵幽明。
嵇倫實在走的累了,他斜靠在半山亭一處廊簷下,取出古琴,錚錚弄弄的彈起了《坐愁》這首曲。弦音曲調幽咽、如泣如訴。忽然看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丫環,從山間小路上向他走來。
對他說:“我家公主讓我問您,剛才聽到您彈琴,彈得可曾是—坐愁這首曲子?”當時四處並無人聲,況這半山腰裏,也不是和女兒家出入。心許是來山寺中進香的,也未可知。嵇倫對來人毫不驚疑,於是把琴放下,站起來,溫和委婉地答禮,並委婉的勸丫環要早些下山,以免天黑迷了路。
丫環掩嘴笑而不答,低頭匆匆走開了。連嵇倫邀請她到家裏來作客這句話,也沒聽見。
不一會兒,公主衣袂飄飄到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幾隻翩翩欲飛的仙鶴。她年約十七八歲,黛眉頤額,一襲紫衣,身姿飄逸,顏容豐靈,笑容可人。隨身還帶著兩個丫環,她們手中均提著一個花籃。隻見公主吟吟上前一步道;
“恕我冒昧,請問山中公子姓氏何人?”
嵇倫回答“小生名叫嵇倫,乃嵇康第九代玄孫。”公主聞言,心下詫異不止。
嵇倫問她家住在哪裏,隻見她舉手指著山舍說:“就在那邊。”然後又說“公子請不要驚慌,我叫多嫘,乃是第二世為人,前朝落難公主。”
“今日是我妹妹碧桃的喪日,我特來乘雲寺與她祈魂,途經於此,聽見你的琴音,心亦側然。”
“仙姑久居於此,難道不曾出過山麼?”嵇倫驚異的問;“不曾。”多嫘公主有些神色黯然。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聽到你彈的曲子,使人陶醉。所以前來相見,弦音渺渺,哪能隻聽一曲呢?”嵇倫立即又為彈了一曲《長清》,歌聲清越飛揚,再一次滿足了這位公主的心意。
她於是說:“此曲子乃是九歌裏的玄音,乃最上乘之作,哪裏的仙山不引客?”並回頭對丫環說:“回去拿我的簫來,我要為這公子也吹奏一首。”沒多久丫環就把簫拿來了,這姑娘用芊芊玉指輕輕拂拭了兩三下,然後橫放在唇邊,輕輕吹起來。聲音清脆悅耳,哀婉動人,淒楚異常。她又吩咐丫環唱《長清》,自己用簫聲伴奏,腳下還輕輕擊打著節拍。
《長清》歌中唱道:
“度岸無涯兮,獨棲身與南嶽;
錚錚聲斷兮,今古哀音徹同?
獨步山澗兮,又聞九曲回寰。
叩問蒼穹兮,怎奈黃天幽喚;
泠泠十指兮,七弦催動春雷。
王朝興起兮,痛失瑤華傾色;
飲恨湘江兮,錦瑟無端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