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之謀】第一章:夢與醒(1 / 2)

歲弊寒凶,雪虐風饕。

死寂無聲的樹林,在夜色的渲染下顯得詭異而又平靜。

紛紛揚揚的鵝毛朔雪仿佛巨獸抖落的白色毛發,遮蔽著少年的視線。

在他眼前,那個往日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如今卻顯得陌生而又遙遠。寵溺和煦的笑容也變成了冰冷嚴酷的肅殺。

“師兄,師父呢?”

少年有些緊張的縮著肩膀,瞳孔裏倒映出來的身形步履蹣跚,鮮血淋漓。

“被我殺了……”

冰冷如剃刀一樣的聲線,從那身影的喉嚨裏脫出,刺在少年脆弱的心髒上。他瞪大了眼睛,顫抖的握著拳頭,想要向那模糊的身影之中討要一個答案,但卻驟然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一般,意識也逐漸渙散。

……

“你好先生?你好!!”

少年睜開眼睛的時候,在他身邊坐著的隻有穿著製服不苟言笑的警察,在他眼前揮手來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他掃了一眼自己,衣服還是原封不動的穿在自己的身上,厚重的棉服上麵充滿了泥土跟消毒水混淆的味道,手背上還插著一根輸液管。

“你好,先生。你叫什麼名字?”

看上去三十出頭的中年警察揚了揚眉,吐出一句話。

“白鳳馳……”

白鳳馳隻是機械的回答著,目光渙散的看向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昨天你在山上喊了幾個小時,有群眾報了警。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中年警察疊著腿,語氣溫醇平淡。

少年沒說話,喉嚨裏傳來的燒灼感讓他感覺有些不適。

“昨天我們在你昏倒的附近找到了這個……”見少年不言語,中年警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袋,袋子裏裝著的是一塊碧綠色的玉佩,一塊染血的玉佩。

而表情麻木的少年在看到這塊玉佩的時候,渙散的目光頓時凝聚了起來,那種驚喜中帶著緊張的神色毫無保留的表現在他蒼白的麵容上。因為對於這塊玉佩,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正是自己師父平日裏的貼身飾物,這二十餘年少年從未見它離過師父的身。

看見少年的表情,中年警察笑了笑,將玉佩收起道:“看樣子您認識這個東西,那現在能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嗎?先生。”

“你想知道些什麼?”

少年有些無力的說道,嗓音的沙啞就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了聲道一樣。

“姓名,年齡,為什麼會昏倒在山路上。”

中年警察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錄音筆,輕輕的放到自己跟少年的中間。

“我叫白鳳馳,今年二十五歲……我昨天在找我師父。”

“你師父?”中年警察有些驚訝,畢竟這個年代可不流行拜師學藝了。

“我是個孤兒,從小便被師父撫養長大,在孤山上習武。師父是武氏太極拳的嫡傳,膝下無子,而我跟師兄既是他的真傳弟子,又猶如子女一般……”

“原來你是習武的?怪不得呢,要是一般人喊了幾個小時又在這種天氣下在山裏睡上幾個小時,一晚上可醒不過來。”中年警察雙眼放光的打量了一番白鳳馳,就仿佛是重新將他這個人認識了一遍一樣。

白鳳馳笑了笑。

“真沒想到,我以前可一直以為現在的功夫十有九成都是花架子呢。”那中年警察搖了搖頭:“不過看你的體格,如果沒有點真功夫我是不信的。”

“抱歉打斷你了,你繼續。” 中年警察報以了一個歉意的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鳳馳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搖了搖頭道:“但師父昨天……”

“被殺”這兩個字卡到嘴邊,白鳳馳卻怎麼也吐不出口。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想了無數的措辭,但浮現在眼前的還是自己渾身鮮血淋漓的師兄,跟那雙陌生到了極點的眼睛。直到現在,他仍是接受不了師父的“死”跟師兄的“殺”。兩個極端到了讓人崩潰的字眼讓白鳳馳渾身發顫。

頓了頓,他重新說了一次:“我師父昨天突然失蹤了。”

“失蹤?”中年警察皺了皺眉:“你師父是在什麼時間段失蹤的?”

白鳳馳抿了抿嘴唇,道:“昨天師父本來是打算帶我跟師兄下山去看冰燈……我先一步下山去買票,結果卻久不見師父跟師兄下山,我心裏著急,便回去尋找,結果……”

想到當時自己所見到的景象,白鳳馳渾身便開始發顫。

“結果你誰也沒找到?”

中年警察替白鳳馳做了個結尾。

聞言,白鳳馳也沒開口,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昨天勘察過你昏倒的地方。那裏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並且周圍有血跡,隻是可惜昨天的大雪讓很多有利於我們偵探的證據都消失了……不過目前有關於你師父的去向,我推測有兩種可能。”

中年警察將衣袋裏的鋼筆拽出來,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第一種,就是你師父真的隻是失蹤了。但是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在周圍我的同事並沒有發現有離去很遠的腳印,而且這塊玉佩如果真如你所說是你師父隨身所攜帶……那他遇害的可能性就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