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客棧這段時間,把我困得甚是乏味。對於我來說,服侍一個人已經算是很驚奇了,而且還是服侍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這已經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琢磨著這個可憐人賴我這裏已經有半月,傷勢也應該好得差不多了。於是我就打算與他主仆二人分道揚鑣,這下怎麼開口可把為難住了。我踱步在廊間,來來回回也走了個幾百次。
今日的天氣與往常不一樣,空氣似乎沒有任何流動的意思,黏糊糊的;雖不見太陽,但這熱浪有一種想把人給吞噬的趨勢,若是將牛肉切成薄片置於地麵,不要多久便可以食用。這種熱的天氣被凡間人稱之為“秋老虎”。果真智慧,形容得分毫不差,真的如同老虎一般,熱得咄咄逼人。
此時,可憐人的書童端著一碗冰鎮綠豆湯朝我走來。他微笑著對我說:“茉茉姑娘,你在這裏走來走去幹什麼?天氣這麼熱,還不快與我進去喝一碗綠豆湯。”
我搖了搖手,繼續踱步。書童眉頭緊皺,回頭看了看我,便走進了房間。
我覺得這樣踱步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我幹脆什麼都拋諸腦後,隨著書童走了進去。
他家公子正襟危坐在床榻邊,氣宇軒昂,一襲白衣,青絲微垂,濃眉下的一雙單眼皮大眼暗流湧動,蓄勢待發,高挺的鼻梁讓輪廓更加明顯。前些日子受傷,因臉上毫無血色,所以也並未覺得他的容貌有如此驚為天人,隻是感覺有一點點“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美,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如今傷勢痊愈讓我如何把持得住!我向來喜愛絕世容顏的男子,如今倒是得償所願,即可近觀,若周旋一番也可“褻玩”心便不受控製地發緊。幸得我害羞和喝酒一樣,從不上臉。我左嘴角輕揚,一時間胡思亂想不可收拾。
“阿七,讓擋著門的那個傻女人讓開。”可憐人突然發聲,讓他的書童攆開我。果真這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虧我剛才還有心收留他,如今看來還是不要招惹才是明智的選擇。
我不想與他爭辯我到底傻不傻,如若爭辯會顯得自己更傻。我白了他一眼,便轉身坐在了圓桌旁的木凳上。
阿七給我乘了一碗綠豆湯,還是那樣恭恭敬敬,麵帶微笑地對我說:“茉茉姑娘,這綠豆湯涼得剛好,你快喝了吧。”
我自是沒有把對他主子的氣撒在他身上,我接過阿七手上的那碗綠豆湯,邊喝邊說:“這綠豆湯真好喝,阿七,你手真巧。”隨即話鋒便轉向了他那個奇葩主子,“可惜啊,阿七再好,碰到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主子,也是很悲哀。”
此時的阿七神情顯得有些緊張,端著的綠豆湯也從碗裏灑了出來。我看了看那坐在床榻邊的木頭樁子沒有任何想要反駁我的意思,於是接著說:“阿七,我看你家蘇公子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我能幫你們的也隻能到這裏了,我還有事要做。今天也是個‘好日子’,恰逢你家公子也覺得我礙眼,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吧,今後各走各的。”
阿七有些不情願,連忙說:“別……”
“別”什麼呢?阿七還沒把話說完就被他家公子打斷了。
蘇謙宇又是一副冷冷的表情,說道:“阿七,茉茉姑娘說的是。就此別過也好,各走各的,誰也不是誰的累贅。”
“可是……”阿七急於補充,但是又被他家的寶貝公子給打斷了。
“沒有可是,就這樣定了。”
我心裏咒罵著這個蘇謙宇是個“沒良心的”,內心又不舍他的容顏。經過幾番掙紮後,我決定與這個“沒良心”不再往來。誰能經得起這種沒有回報的糾纏。
收拾好行李,我們就走到了客棧門口,這半月下來,這“沒良心”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最後連一句感謝的言語也沒有,實在是很氣憤。現下也好,離了這“瘟神”,我又可以接著遊山玩水,踏遍人間大好河山。
前些日子,我去聽人說書,偶然聽到有幾個凡人談論朝東走五百裏外有一座山叫楚柳山,這座山景色宜人,關鍵是人煙稀少,別有一番風味。我自從聽見之後便一直掛念,現下願望終於快要成真了,自然是奮不顧身地朝目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