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就是太實心了。”小蛾在一旁勸道:“您昨兒個可是九死一生啊,可今兒,卻為了不讓皇上擔心,硬撐著裝作什麼事兒也沒有,皇上自然就信以為真了。”
蓁蓁聞言,臉上若有所思。
半夏遠遠聽到這些對話,心裏卻是另一番滋味。
或許,她應該慶幸自己是以這樣的身份入宮,才能看清鳳宸的另一麵。
同時,她也慶幸自己當年選擇了離開,否則,在這樣爾虞我詐的宮廷裏,她怕自己不是抑鬱而終了,便是隨波逐流,變得和她們一樣了。
因為明天便是出行避暑的日子,凡是有資格參與此次同行的人都在忙著準備出行要用的一切物品。
半夏來這宮裏的時間不長,所以,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何況,此番出宮,若是一切順利的話,她就不會再回來了,除了自己來時所帶的行禮,倒也沒什麼好帶走的。
盡管如此,她仍是仔細將行禮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夜深了,才上床躺下。
興許是期待這個日子已久,又或許是因為這幾天裏鳳宸帶給她的意識衝擊,一時之間,半夏還有些難以入睡。
“看你輾轉反側的,莫非,是在思念朕?”就在她意識稍有了些許模糊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倏的跳入耳內,讓她渾身繃緊。
轉身,就見床頭不知幾時多了一抹身影。
她早已滅了燭燈,此刻僅有一點月光自窗外映射進來。
然而,光是這個聲音,半夏便不會認錯,來人的正是鳳宸無疑。
有那麼一瞬,她心中是驚喜的,甚至有種期盼已久的感覺。
可是,很快,理智便回到了腦海。
她忙坐起身子,拿被子掩住了自己的身體,警惕的看向他,道:“你怎麼又來了?”
火星一亮,隨即點燃了床頭的燭台,鳳宸清俊的側臉在她視線中漸漸清晰。
隻見他轉過了臉來,看向她時,濃眉微挑,道:“奶娘,你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見了朕,連個尊稱都沒有了嗎?”
他倒還跟她擺起譜來了。
半夏往床裏退了退,道:“原來您還記得自己是皇上麼?”
鳳宸唇角揚起一抹輕諷的笑意,道:“怎麼,又要跟朕說教了?”
半夏微微避開他那雙讓人心跳加速的眼睛,道:“奴婢不敢。”
她嘴上說著不敢,臉上的神情卻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這樣的眼神讓鳳宸心裏很不爽。
“你該不會是在怪朕午膳的時候故意冷落了你吧?”他淡淡問著,她越是逃避,他的眼神便越是凝視著她不放。
“我知道,昨夜一時情急,怕您因為貴妃的事傷心過度而傷了身子,奴婢一時情急之下,才會將您刺暈。你要罵要罰都好,扣我月俸也沒事,隻是,請您不要再這樣戲弄奴婢了。”
半夏裝傻之餘,還不忘為自己昨天的行為漂白。
鳳宸一時沒有說話,視線卻依舊落在她身上,似是在揣度著她這些話裏的真假。
他說話時,半夏緊張,他不說話,半夏更緊張。
尤其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她的臉幾乎快要被他盯得燒灼起來。
是她的錯覺嗎?依稀間,半夏隻覺他看她時的眼神是那樣的熟悉,依如他倆最最情濃時的模樣。
似是受到了某種引誘一般,半夏情不自禁的抬了抬頭,悄悄看向他。
原本,她隻是想要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然而,這一抬頭,卻正巧望入了他眼裏。
或許,愛過的人都是最了解對方的,有時候一個眼神,便能解讀萬千。
觸上他目光的那一瞬,半夏的心裏便有了那樣的感覺。
仿佛時光回溯,又回到了與他在一起的那段時光。
他眼裏的溫柔仿佛能化去一切冰霜,讓人看上一眼,便再難自拔。
那是獨屬於她的眼神,他不曾再這樣看過別人,即便是蓁蓁,甚至玉潤,也不曾。
半夏差點就再度淪陷了,隻是差一點。
因為,當她再定神時,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
那張邪肆的俊顏之上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那是一種獵人篤定了獵物逃脫不了自己爪牙時的笑容。
而他眼裏所謂的溫柔,在她定神細看時,便不難發現,那雙眼睛雖然也含著溫柔,卻多了幾分戲謔。
是因為看到她輕易便被他迷惑了吧?
“原來,你是擔心朕不過是一時戲弄你?”鳳宸笑著貼近她,輕挑起她的發絲嗅了嗅,道:“那,是不是要朕做些什麼向你證明一下,你才放心?”
“皇上。”半夏差點就脫口直呼出他的名字來。
她故作不經意的抽回他手中的發絲,道:“請您自重,我已經是有夫家的人了。”
半夏本以為搬出這句話來,他作為皇帝,多少該知道些分寸。
豈料,他眉宇微微一挑,眼底似是閃過了一抹不悅,隨即單手勾起了她的下巴,道:“你這種拒絕的方式可並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