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此雷厲風行的處治方法讓半夏對他有些小小的意外,但深想之後卻了然過來。
皇帝或許可以不在意皇後如何對付鳳宸,但,一旦觸及到了他的皇權,甚至是他的生命時,他的縱容便也到了頭。
半夏特意打聽了一下鳳睿的情況,她走之後,禦醫接手替他做了診治。
不過,性命雖然無恙,某些功能,卻已然無力回天了。
這些都在半夏的預料當中,但親耳聽到時,再看看呆若木雞的玉潤,她頓時覺得,這樣的懲罰對於鳳睿而言,其實尚算是輕了。
說到玉潤,自她醒來之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對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仿佛離了魂一般。
“玉潤公主,來,該喝藥了。”白芷端著剛倒好的藥走了過來,想要喂她喝藥。
豈料,原本毫無反應的玉潤在湯匙送到唇邊的前一秒像是突然回過魂來,猛的往身後的椅子裏躲了躲,驚恐的道:“你……你別過來……”
白芷反被她嚇了一跳,湯匙裏的藥都灑了,卻仍是奈著性子,勸道:“奴婢是宸王府的白芷,不是壞人,您快喝了這藥,身子馬上就會好的。”
玉潤連連搖頭,渾身都顫抖起來,道:“我不相信你……不要靠近我……”
半夏本是在一旁看著,忙上前接過了白芷手中的藥碗,道:“讓我來試試吧。”
說著,她試探著朝玉潤邁了一小步,道:“玉潤,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半夏。”
玉潤把視線轉向了她,目光有些呆滯,似是在回想著什麼。
半夏見狀,又道:“你還記得嗎,你親口說過,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所以,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玉潤的眼神裏似乎有了些許動容。
看她對自己終於有了些反應,半夏頓時無限欣喜,小心翼翼靠近著她,道:“你現在生病了,需要喝藥才會好,讓我來喂你,好不好?”
玉潤目光緊緊的盯著她,似有些相信,又有些懷疑,卻終究沒有再往後退。
於是,半夏舀了一湯匙藥吹涼,遞到她嘴邊,等待著她喝下去。
突然,玉潤眼裏的光芒一變,驚乍而起,一把推向她,道:“騙人的……你們都是騙子……”
她這一推力道甚猛,半夏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得一個踉蹌,朝地上摔去。
“主子!”一旁的白芷魂都快嚇飛了,也不知哪來的反應,整個人急衝上去,在半夏身子即將挨著地之前,一把抓住了她。
主仆兩人一同跌坐在了地上,不過,有白芷那一抓做緩衝,半夏這一跤才算跌得沒有太重。
白芷卻嚇得不輕,連忙爬起身來問道:“主子,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半夏也是才回過神來,悶哼了一聲,搖了搖頭,道:“沒事……”
話還未說完,白芷卻驚呼道:“您……您燙著了?”
胸前確實有些生疼,剛才這一推,她不止是險些摔倒,那整碗滾燙的藥水就潑在她胸前。
夏天衣物薄,被這一燙,半夏整個胸前乃至肚子都被燙得生疼。
白芷忙掏出手絹,小心的替她先蘸除藥水,一邊不忘回頭看了眼玉潤,怒道:“您好心喂她藥,她也太過份了。”
看她目光不善,玉潤立刻朝後縮了縮,畏懼的道:“不要,我不要喝藥……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說著,她捧著肚子,縮在牆角,低低哭泣起來。
半夏本來就不可能跟一個神誌不清的人計較,何況,這個人是玉潤,是幾度救她於危難的朋友。
看她提到孩子,半夏心裏不禁一陣隱隱作痛。
“白芷,她隻是個病人。”半夏拉了拉白芷,示意她不要嚇到玉潤。
白芷雖然同情玉潤這副模樣,卻更擔心她的安危,道:“主子,您還是離她遠點吧,剛才要是您真摔著了,動了胎氣……呸呸呸,奴婢失言,奴婢是說,她已經瘋了,您得小心著自己的身子啊。”
現如今,她已經是有好幾個月身孕的人了,正是要處處注意的時候。
半夏搖頭,道:“我以後會小心的,不過,你們卻不許去責備她,以免嚇到了她,加重她的病情。”
白芷聞言,隻得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主子,我扶您回屋把衣服換換吧,別著涼了。您看您,身上都燙紅了。”
“不必了,我沒事,自己還能走。”半夏自她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道:“你再去沏碗藥,務必讓她多少喝一點。”
白芷應著聲正要出去,半夏又叫住了她,道:“今天的事,就不用告訴王爺了,知道嗎?”
“是。”白芷輕歎聲應著,話音還未落,便聽得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