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書生與他的劍(上)(1 / 3)

無論是誰做了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每個月總要殺三或五個人的。

高行空當然也不例外。

他才三十五歲。在這個年紀就坐上這個位置的人,並不多。他靠著與生俱來的凶狠詭譎,與幾十年來的察言觀色小心巴結,當然內加功夫也是爐火純青,左手橫練開山掌,右手可持五十七斤鐵槍。他熱愛殺人,他喜歡看別人在他手下無可奈何,苦苦求饒的樣子。那時候,他總會覺得前半生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今天,他很高興。

當然,做賊的,看到自己窩裏多了五百萬兩雪白的銀子時,總是會很高興的。他已經喝了兩罐十八年的老刀子。

酒烈,但盡興。

他又喝下去一碗,平日緊縮的眉頭,早已展開。此刻,還有些揚了起來。

他又端起一碗,大聲清了清嗓子,吵雜的大堂一時安靜下來,他的聲音完全是權高位重的領導者該有的聲音,:“鐵虎,這次幹…幹的好。”鐵虎,當然是他最得力的手下,這次劫鏢的主要策劃人與實施者。說完,旁邊穿著豔麗的婦人已笑麵盈盈地為他填滿了一碗。

鐵虎還是像往常一樣,向著高行空點了點頭,灌下一碗酒,神情漠然。

屋外,烈日當頭,讓人頭昏腦脹。

宴席從晌午開始,持續了兩個時辰,不斷的人向高行空敬酒,看似真摯的奉承與男人身上的酒氣,充斥了大廳的每個角落。

現在,高行空終於有些厭煩了。當他喝下第七十九碗時,他決心出去,辦另外一些事,一些酒足飯飽的人想要做的事情。他才三十五歲,他感覺自己還很年輕。

便隨意從身旁的婦人中,拉起兩個女人,慢慢地,左搖右晃,拒了手下們的盛情挽留,離開了大廳。豔麗豐滿的婦人配合地擺動著腰肢。

房屋很是寬敞氣派,總瓢把子住的地方總不會差的。

屋外的陽光透過東麵的紙窗,照到屋內。一派靜美祥和的空氣。一個絕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人,卻在放鬆舒適地感受這股陽光。

總瓢把子的房間本不該有任何人的,更何況門外還有三十六死士把守。

而無論是誰喝了快八十碗的酒,反應總是會慢很多。尤其高行空還急著親右手邊婦人的鼻子。

直到他發現笑靨如花的美人,笑容突然僵硬,他才發現不對勁。

白衣,白衣如雪。

一張極為秀氣的臉,一個修長端正的書生。眉宇間說不出的正氣,在陽光裏,他正盯著書桌前的一座硯台,隻見他目如朗星,唇紅齒白,麵目姣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溫文,風采之瀟瀟卻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擬。氣質真誠儒雅仿佛從未受塵世汙染過。

他總能人想到夜間頭頂溫婉綿長的月光。

可他手中偏偏握著一把劍,古樸而狹長的劍。劍柄漆黑如瞳。一雙手瘦削蒼白而有力。

他就這麼端端正正地站著,專心致誌地望著,似乎從太古時期就在此,又仿佛恍然現於眼前。

一瞬間,高行空與兩個婦人似乎也看得呆了。

不過,南北三十六省,十二連環塢的總瓢把子,總不會是尋常人,絕不是。

現在,他已經清醒了一大半,半生的交戰經驗告訴他,麵前的書生絕不單純是一個手無縛雞的書生,也許他有些本事,也許將是自己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

半生的經驗同時也告訴他,此刻決不能退讓。

他早已推開了身旁的婦人。摸向了腰間,佩劍不在。

他暗自罵了一聲。

盯著眼前的書生,他突然高聲喝道:“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