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1)

引子

平江下了今年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如風飄柳絮,遠處的山脈隱在濃霧裏若隱若現,天灰蒙蒙的,一層一層是要往下墜。

平江城外四周覆著雪,白皚皚的一片,一輛馬車行在官道上顯得如此突兀。

陸福趕著馬車,忙裏抽空嗬著氣搓著手,對著簾內說道:“老爺,今年這場雪下的可比以往遲了些許,正巧趕著老爺到家之前下了,也小半年沒回家了,惦記的很,夫人一月前給老爺家書裏說是添了位小姐,想必老爺是歸心似箭。”簾內隻清清冷冷傳了句:“嗯,是許久不曾回家了,想得很。”陸福回到:“也近年關了,這次好歹在家裏過次年。”

過了半刻,天愈加黑了。怕是雪要下大了,陸福望了望天,揮了揮馬鞭,加緊趕路,盼著能在雪下大前回府。迎麵刺骨的冷風刮的人臉生疼生疼,夾著雪花化在臉上涼晶晶的,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陸福扯了塊拍子,將臉和頭裹了起來。

路過一片竹林,陸福隱約聽到有嬰孩啼哭聲,唯恐自己聽錯便認認真真豎著耳去辨認,啼哭聲越來越羸弱,陸福“籲”了一聲嗬停了馬,說道:“老爺,你聽,竹林裏有嬰孩的哭聲。”四周靜的很,雪簌簌的不住的往下落,陸源道仔細辨認果真聽出竹林裏有嬰孩的哭聲,簾裏靜了一會,才道:“是有嬰孩的哭聲,這荒郊野外的怎會有嬰孩,陸福且去看看”陸福應聲去了。

不過一刻鍾,陸福便從林裏走了出來,手裏抱了個嬰孩,大冷的天隻裹著床粗布棉襖:“老爺,是個女嬰,我去時,雪就將她埋了大半,不知是哪位殺千刀的不知好歹將她棄在雪地裏,天下真真有這樣狠心的父母。”簾裏伸出一隻素白的手來:“抱來給我瞧瞧。”陸福遞過繈褓,嘟喃了聲:“長的是極好。”陸源道接過繈褓一看,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嬰,眼都還未睜開,棉襖冷浸浸的,怕女嬰凍著,陸源道撿了件自個的長襖換上,他越看越愛,想起家中剛足一月的女兒,心裏暖暖的,:“你我遇見也是有緣,也罷,你就隨我回陸府吧。”

官道上隻餘車輪碾過的兩條轍痕,大雪終沒隨陸福的願,揚揚的下了漫天漫地。

第一章

冬去秋來,陸府門前那顆桃樹葉子綠了、黃了十二載。

“冬生,我們去花苑裏采藕吧!”陸娉這樣說時,冬生正在炕上繡一條手帕,冬生頭都沒抬,回到:“不去。”陸娉皺著眉,把手裏的毛筆轉的風生水起,看了看冬生,又看看字帖,大聲喊道:“無趣,無趣,全府裏就數冬生最悶。”冬生不答話,低頭繡著帕上的花樣。陸娉撐著頭望了回天,她是閑不住的人,坐在桌案上不超一刻鍾就覺得全身不舒坦,她的閣樓離花苑不遠,知了聲叫得她隻想往外鑽,隱隱聞到荷花的香氣隻撓的她心裏癢癢的:“冬生我們去吧,聽蹙兒說荷花開的可美了,從爹回府後,我都七天沒出這閣樓了。”

冬生笑道:“是是是,我的好小姐,不是我要拘著你,放你頑去了,回頭老爺查你功課又得挨罰!”陸娉扔了毛筆,踱到冬生跟前細細去瞧她針法,看了半晌,眼也花,頭也痛,索性歪在冬生身旁:“繡的這樣好,連陸伯都說,你較我更像大家小姐,怪不得爹總誇你這樣、那樣好。”冬生聽了,心裏半分高興都沒有,不鹹不淡回道:“老爺隻是可憐我罷了,小姐才是陸府正經的小姐。”陸娉這才驚覺自個兒說錯了話,偷偷去瞧冬生的臉色,見冬生還是剛剛那樣繡著帕子,歎了口氣:“你知我不是那種想法。”冬生笑道:“我是知道的。”

這樣一鬧,陸娉也不說話了,依著冬生肩頭,可她就是閑不住的人,一會摸摸冬生的頭發,一會摸摸冬生的衣襟。冬生被她鬧的無法,知她心裏想著花苑裏的荷花潭,佯裝突然想起道:“好久不曾見夫人了吧,小姐。”陸娉可是知道冬生脾性的人,立馬就領會“是好久不見娘親了,我們得給她請安去!”說風就是雨,拽著冬生就要出園,冬生忙道:“我可去不得,老爺罰小姐的十條帕子我是緊趕慢趕才繡了一半,這要是去了,怕是要大半天,耽誤不少功夫。”陸娉想了想道:“也好,那我自個兒去了,回來給你帶好吃的。”便歡喜的踱門去了。

冬生繡了好一會兒帕子,想起陸娉說的“福伯都說,你較我更像大家小姐。”心裏一陣煩躁,不留神針紮了肉,她“吖”了一聲,指頭上冒著血珠,她一陣恍惚,也無心再繡,緩步走去幾上給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新沏,涓涓冒著熱氣,茶水透過瓷杯溫暖了冬生的手心,讓她覺得心裏好受了些。她是比不上小姐的,她是老爺在雪地裏撿的,老爺念著她和小姐差不多大較別人多疼她一些,奶大小姐的乳母也是她的乳母,給小姐教書的先生也是她的先生,她和小姐明著是主仆,暗地裏兩個好似親姐妹,外人都道“她命好”,她由不知是福是禍,隻覺得夫人看她的眼神日漸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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