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李琰長身如玉,立在廊前酸溜溜吟出這句詩的時候,換得身後少女“撲哧”一聲輕笑。
尊貴的青年回過身來,狹長的鳳目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向階上身披狐裘大氅,端著小茶盤的微衫。
眼神示意她過來,少女立在他跟前的時候,冷不丁吃了他一個爆栗。
“穿主子的衣服還敢背後嘲笑主子,陸微衫,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仔細一看,少女披在身上的大氅似乎過長了些,折折疊疊的拖在地上,沾上些落雪,顯得濕漉漉的。
“大晚上的院裏這麼冷,奴婢見世子殿下孤零零地站在外邊,好心好意來送大氅的。”微衫將茶盤遞到李琰手上,一邊委委屈屈地揉著額角,哆哆嗦嗦的開始解大氅的係帶。
他被她逗的一笑。
“誒呦,難得我們微衫這麼有心,快穿著別脫了。”李琰眼裏含笑,將茶盞推到微衫手裏,“趕緊拿著捂捂手。”
微衫還真就不脫了,托著茶盞小啜了一口,悶聲悶氣地道:“沈小姐醒了,殿下不去看看她?”
弦月當空,幽幽冷光映得庭院裏一片清冷之意。過了好一會兒,微衫聽他道:“這些年我曾設想過一萬遍再見的情形,在什麼地方,會說什麼話,可是到真正要見的時候,隻怕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微衫聽罷,默默的用腳在地上畫圈圈,半晌道:“殿下怕見沈小姐說不出話,可殿下怎知沈小姐對您無話可說,說不定,沈小姐此刻,正想著見您呢。”
——
沈清漣甫一張開眼睛,就看見猶帶碎雪的紅梅玲瓏開在琺琅瓷瓶中,若有若無的暗香絲絲縷縷散發出來,混合著香鼎裏焚燒的沉香味道,整間屋子裏一派寧靜安詳。
燭火忽然爆了個燈花,她嚇了一跳,心悸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她緊緊揪著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氣,溫熱的液體驟然流了滿臉,是淚。
痛到極致是什麼感覺,連眼淚都可以無聲無息地流下來。
房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沈清漣慌忙抬手拭幹眼淚,整出一個世家小姐常有的笑容,抬眼望向那人。
穿著藕色襦裙的少女端了藥碗進來,昏黃的燈光越發襯得少女容貌清麗,她見沈清漣抱著被子坐在塌上,麵色一喜,快步走近塌前坐下,道:“沈小姐總算醒了,再不醒,我們殿下可要急死了。”
沈清漣仔細瞧了她兩眼,腦子慢悠悠轉了個圈,記憶中的人影漸漸清晰起來。她是李琰身邊的人。
“沈小姐不記得我了?奴婢叫微衫。”
“……我記得你。”沈清漣仍舊那樣溫婉地笑著,“如今我早已不是原來的沈小姐,姑娘叫我清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