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雲澈強撐著起身進了院門,院子裏海棠花稀稀零零,殘敗著。隻見謝花叢中一個麵容精致的小女孩孑然而立,那一雙碧眸幽暗得如同瀔水一般望不到邊。
雲澈停住步伐,靜靜的凝視著本該處於爛漫年華的小女孩,眸子裏滿是隱忍和痛苦,他唇口微張,幾次想開口,卻終究沒有吭聲。
在一段沉默注視中,小女孩兒開口了,聲音清脆卻冰冷,宛如秋日裏的泉水,清澈卻寒骨。本該熠熠生輝的雙眸深邃得像是夜空中的寒星。
“我為什麼叫念慈?”小女孩兒一字一頓,刻骨銘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們所說的話,也不敢相信一直疼愛自己的爹爹竟隻將她當作替代。念慈?念慈!是思念那生了自己同父異母姐姐的女子吧!
雲澈無法回答,他該怎樣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再者自己當初的確糊塗。
念慈的心漸漸下落,似被掏空了一般,比當時娘親去世還要更疼,她現在不得不承認姐姐們的話。
“雲念慈,你別傻了,你以為你的爹爹多偉大?看見沒,他丟下你,丟下娘,去找那個女人了,你知道嗎?那個女人叫月慈,我們可都是沾了她的光呢!念慈,念慈,嗬,多深情啊!
你可知道你還有個名叫雲明珠的姐姐,聽聽!明珠,那才是你心心念念的爹爹的掌上明珠呢!怎麼樣?他回來了嗎?娘死了,他回來了嗎?他根本不愛你們,不愛我們,不愛啊!……”一字一句,深入骨血,滲入心頭,刺得雲念慈滿心惶恐,屏窒絕望。
夕陽之下,一個男子,一個女娃,幾步之遙,心卻隔離天地之遠。
不知過了多久,念慈髻發的發帶飄落,一頭黑發散開隨風飄舞飛揚,臉上卻平靜得詭異,一雙碧眸像塵封的湖水,沒有波瀾。
“父親大人,給我換個名字吧。”
念慈淡淡地開口,眼底沒有淚珠。
雲澈站著,凝著神望著那小小的身影,那麼孤獨絕望,那麼堅定偏執,半久才吐出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