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夏天毫不含蓄的露著小尾巴,柏油路被太陽炙烤得冒油流汗,連空氣都有些微微扭曲。
一群轉生初中,充滿對理想的熱情的新一代高素質少年少女無一例外迎來了令人發指的軍訓。
教官和老師站在樹蔭裏表情嚴肅,一派得體;雲笙和同學站在烈日下神情萎靡,奄奄一息。
太陽曬的腦袋有些發昏,前麵同學校服白的太過刺目,豆大的汗滴自來水一般往下落,打濕了衣襟。
“立正,稍息!”一聲口號喊的鏗鏘有力,中氣十足。
同學們很給麵子的晃晃悠悠,參差不齊地正了正身子,接著又歪歪扭扭地晃了回去。
中氣十足的教官大怒,瞪著一雙虎目,掏出哨子就是一陣炫耀肺活量的猛吹。尖銳的哨音撕破耳膜,像子彈般攜著巨大的穿透力直擊大腦。
於是“撲通撲通”之聲接連而起延綿不斷,又倒下了好幾個柔弱少女。
“老甲,都曾做過學生,又何必為難學生。”一旁已在樹蔭下眯了一覺,醒來後神清氣爽的教官乙笑眯眯地說:“勞逸結合勞逸結合,你瞅瞅他們一個個曬的跟脫了水的白菜似的,就讓他們先休息一會兒嘛。”
即使被太陽曬的眼睛都睜不開,雲笙仍能清晰的感覺到在那一瞬間全體學生眼裏都閃爍著灰太狼看見懶羊羊的光。
“一群熊孩子,一屆比一屆差,想當年…唉”笑罵一句,嚴厲的教官便也叼根煙走遠了。
“唔,散了吧,散了吧,下一場好好練,也給我爭口氣。”
“是!教官!。”一句話喊的前所未有的響。
“嘚,一群熊孩子。”
那群滿頭大汗,臉色通紅嘴唇蒼白的孩子得到了解放,一窩蜂的紮進樹陰裏,剩下的幾個眼看擠不進去,幹脆瀟灑一撩袖子,威武霸氣的席地而坐,任地麵帶著足以煎荷包蛋的溫度緊貼在屁股上,也老神在在的我自巋然不動。
雲笙豪氣萬千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腳一邁,頭一暈,眼一花,身一扭,就極其連貫而順暢的趴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粗魯的拽了她的後衣領,一路把她拖到了一塊涼涼的地。
“小晞晞,您老這回又撿了個什麼東西回來啊?唔,還是個活的。”
“你懂個什麼,這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哎呦喂,小晞晞,你不會想不開出家了吧。別介啊,這年頭出家化緣什麼的都沒行情啦,像你這樣的保不準那天就被餓死哩。”
“嘿,我明兒就把你發剃了叫你當一輩子和尚。”
“別別別,我金安安要長伴青燈古佛了,你下半輩子該有多無趣啊。”
耳邊嗡嗡聲連成一片,堪比七月田間聽取蛙聲一片。
雲笙皺了皺眉,顫抖著睫毛想要睜開眼。
“快看,晞晞醒了,醒了。”
“我一直醒著,別鬧騰。”
雲笙在這兩句幼稚到極點的對話中睜開了眼。陽光穿過樹葉,零零星星灑了他一身,火紅的襯衫柔軟的發映襯著斑駁的陽光,明明暗暗的猶如一副上好的油畫。
這幅畫在雲笙剛正開的眼裏定格,一存就是很多很多年,午夜夢回之時便會化作一把最美最絢麗的刀,直捅心窩,帶來一陣一陣血淋淋的疼。
呆呆的看著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許久,雲笙終是忍不住囁嚅張口:“怎麼這麼肥啊。”
眼前那張笑得如沐春風,眉眼間滿是溫柔意味的臉瞬間漆黑如墨,頗有些風雨欲來之勢:“你丫才肥,你全家都肥!”
這變臉速度比女人還快,把還未反應過來的雲笙唬得一楞一楞的。
“雲…笙?”略帶遲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雲笙轉了轉腦袋,看向身後那個眉眼清秀溫文爾雅的少年:“你是?”
那少年露齒一笑,雲笙在那一瞬間仿佛聽到萬花綻放的聲音:“我是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