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傳來消息,鎮國大將軍李翊要前去平定邊境叛亂,翌日起兵。
將軍府就坐落在皇城的南方,冰冷的牌匾透漏出肅殺之意,而人們卻毫無顧忌的在府門前各幹各的事情,人們心中都明了,將軍李翊是個很溫和的人,光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是個殺敵無數的將軍,倒像是個懦弱的讀書人。
而將軍府中,一女子正在為看手中卷書的男子沏茶。女子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將茶放到男子手旁,過了許久,打破了二人之間冷漠的氣氛。
“我可以相信你麼?”
她看著他,眸子裏是不同與平常的認真。
“當然。”他放下手中的書,揉著她的發,嘴角揚起微笑,眼中滿是寵溺。
他不會敗,因為他是不敗的,所以他不能死。
她能做到的,也隻有這些了。
“你早些休息,莫要再熬夜了。”
她離去合門前叮囑到,他衝她笑笑,表示了解。而他又重新拿起那卷書,眼神卻遊離起來,注意並不在書上。
回到房間,她仍坐立不安,思考了半天,像是決定了什麼,將身上佩戴的玉佩取下,用手撫摸了幾下,“盈水。”
一女子應喚,推門而進,盈水微微伏禮,“小姐。”
她將手中的玉佩遞給盈水,“你去吧。”
盈水驚愕,卻仍將玉佩妥善收下,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她揉了揉太陽穴,眉間滿是愁容。
她生的不算極美,卻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不是生的特別標誌,而是她站在那裏,有種與自然渾然一體之感,令人覺得她不是世俗之人,不應受世俗所汙染。
她的美,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美,她的淡然,她的一顰一瞥,舉手投足間十分連貫。
她,便是規矩。
雲輕將已揉的發酸的手臂放下,休息了會,便端起手邊不遠的茶水開始飲用,濕潤了下幹燥的嗓子,隨手將茶杯一放,便上床歇息。
她很累,不是體力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
她不知道她今日的決定會給今後的她造成怎樣的麻煩,她不知道他是否會謹記今日說過的話,她把自己的這步棋下到了死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自知自己不是很有計謀的軍事,不是隨手一掐便能洞曉古今的道士。
她做事是順心意。順心便做,不順心,便不做。
她有預感,她會為此次的決定所後悔。
可那又如何?她深信我命不由天的道理。
夜很深,隔著窗子依稀能聽到下雨的聲音,她睜著眼睛,聽著雨打到房簷上的聲音,聽著雨打到荷葉上的聲音。這雨許著是在為他送行。
西陵皇為平定邊境外來人的侵犯,派鎮國將軍李翊前去對抗,僅許兵千人,然敵國派兵數萬人。
人人心裏都清楚,西陵皇隻是找個理由將李翊手中的兵權拿回。功高蓋主,注定會受到皇權的覬覦。
他去戰場是赴死的,他心裏明了,他心甘情願,而她不願。她本想陪他一同去戰場,奈何她的武功僅是能保命的,以一對百這種拚殺,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她需要動些手段,即使這手段會使她走上末路,她也在所不惜。
“若是你負我……”
她低喃著,久久沒有下句。
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即使他負了她,也無關他的事情,因為他不知情。
她想著,慢慢合上眼。
……
……
“小姐。”盈水伺候她洗漱,“您吩咐的事已經做好了。”
雲輕沒有做任何回答,神情亦是沒有絲毫變化。她盯著鏡子發了會呆,繼而看向窗外,昨夜的雨早已停止,地麵上的濕意卻在告知人們那場雨的存在。
“將軍呢?”
盈水知曉她要問的是什麼,“將軍現在應該在皇宮,由皇上親下兵符。”
雲輕微微一笑,“我想出去逛逛。”
打仗必定很久,閑的無聊,她也不能為他送行,她心知他是在躲著她,不想別離之時再心生苦痛。
盈水隨她出了屋子,在偌大的將軍府遇到了不少下人,平時在府中打鬧練習兵法的漢子卻不見人影。她知曉那些人是去了哪,不由得蹙了下眉,心裏也是空嘮嘮的,想想這些直率的人上了戰場若是生死未卜,將軍府許著就不會有往日裏嬉鬧的聲音了。
下人們看到雲輕,皆作禮,“雲小姐。”
“辛苦你們了。”她露出欣慰的笑,“於我不必如此客氣。”
稱她為雲小姐前,府中的人都是糾結了好久才定下來的。他們都知這雲小姐於將軍的關係非同一般,極會是將軍夫人,然而二人卻從未有談婚論嫁的念頭,讓他們連口中的夫人也不好叫出口,所以無奈之下隻能稱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