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謂忘川(1 / 2)

萬裏雲上之國,道不盡的廣袤與寂寥。風與沙雕塑的戈壁,如同雲國所經曆的千年曆時一般,神秘至極,難與人娓娓訴說。茫茫戈壁中的雲都,卻如同一枚璀璨星辰鐫刻在這大地之上。千年的傳承與萬萬計民夫的勞苦,令雲上之國的都城變的巍峨莊重。數代帝王的苦心經營,亦讓城內處處門庭若市,歌舞升平。

雲國昌曆三十八年。雲都西城角落的一處森然大宅前,身披銀色甲胄的軍士神情凝重地將宅邸重重圍護。軍士身後的宅門前,設有幾案和蒲團,蒲團上端坐著一個衣著樸實的老叟,眉頭緊縮,臉上蒼老的皺紋不時跳動,如同他的內心,緊張不安。

“少夫人還要多久?”老叟回身問道。

“回王大人的話,少夫人約莫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一個神色怯怯的丫鬟回答道。

老叟望著天邊的夕陽,看暮色下的雲城,橘色的餘暉遍播在磚瓦之間,可他此時的心境,卻在這片餘暉中,看到了一片片的血色。

“眾將何在!”老叟猛然起身,向身邊的將士喝道。

“雪城眾將誓死護衛少主!殺!殺!殺!”銀甲軍士的肅然的呐喊聲中,竟摻雜著幾分蕭瑟,傳蕩在雲都城中。

大宅中,穿過幽靜的九曲回廊,一池青荷後,有一雅苑。苑中的竹屋中傳出陣陣婦女撕心般的叫聲,隨後,幾聲孩子啼哭聲讓一切塵埃落定。

望著穩婆懷中的嬰兒,榻上的夫人露出一絲不忍的神色,隨後毅然的說:“按之前的安排,將孩子送走。我與夫君皆是修煉之人,想必孩子月內不進食應當無虞。希望孩子的命不要像他父親一般……”

說話間,婦人將繈褓悉心圍好,從身邊拿起一枚鵝黃色的玉佩,輕係在嬰兒頸間。

“去吧,別怪娘心狠。”婦人朝穩婆揮了揮手,淒然的癱倒在塌上。

穩婆將嬰兒從房中抱出,從草叢裏拿出了事前備好的木盆,走到府中一處暗渠前,將木盆輕置於上。

“河神娘娘保佑,希望這幾日風平浪靜,讓這苦命的孩子尋得一處好人家,平平靜靜的度過這一生。”穩婆看著盆中越漂越遠的孩子,跪在渠水邊,雙手合十,不助的祈許著。

宅外老叟仿佛感覺到了什麼,雙唇顫抖不已,口中喃喃自語:“恩公,今夜老朽即便拚上性命,也無法護得府上安全,隻得出此下下之策,保你妻兒一時無虞。”

是夜,西城大宅燃起熊熊大火。城中百姓口間相傳,宅中老小、府兵、家眷等七百二十一口死於火患,府中夫人不知所蹤,百姓皆言此火邪之,必有隱情。

“雲國有一山,謂之瑤山。雲國有一水,謂之忘川。”忘川河自瑤山起,經千百計湖泊、支流,將雲國一分為二。川南川北,地誌風土均有不同,而差異,也讓這個古老的國度充滿著勃勃生機。

川北氣候、地勢均有不佳,因而地廣人稀。而川北之東的懷省,自雲國建都以來,更是被一直視為蠻荒之地。直到昌曆元年,朝廷行“普天下莫有貧地”之策,於各地擇清廉上進的後起之秀擔任懷省要員,這才漸漸有所改觀。在懷省西南臨靠忘川河岸有一縣城,名為湟縣,縣誌記載:曾有當世神兵榜第九十七位的隋湟劍出於此地,因而得名“湟縣”。據傳此劍可分水而之,鋒利無比。無數門派相爭數載,曾在雲國掀起一場不小的風雨。

湟縣中有周、何、李、錢四家,為縣中大戶,縣府除官家所管之外,大小事宜都由四家協商做主,故縣民稱其為縣閥。雲國尚武,武者能力的高低直接決定家族的勢力大小,故而縣閥家出身的孩子擁有更多修煉的資源,所以有著“寒門難出人傑”的定論。

何鐵山是王家的遠方旁親,在距離縣城百裏地外的一個名為何家村的地方,開著一間鐵匠鋪。村子雖與縣閥何家是同姓,也有著那麼一點點親故關係,可何家在縣中根係錯雜,這個小村落也自然無人問津。何鐵山的鐵匠鋪除去每年給朝廷交的稅款外,還要精打二十柄長劍送去縣閥何家,是為“年供”。

何鐵山雖年近五十,但一臉絡腮胡子,和常年打鐵的挺拔身板,讓他看上去隻有三十七八。最近鐵匠鋪的生意欠佳,而今年的年供還沒有著落,此時的何鐵山卻嘴裏銜著柳枝,十分愜意地靠在一顆柳樹下打著盹,口水順著嘴角緩緩流下,令人無法直視。忽然間,一陣嬰兒的啼哭將他驚醒,他定睛一看,眼前溪流中一個木盆卡在了溪中的枝杈邊,一個嬰兒躺在木盆中,不住的啼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