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雪壓青鬆(6)(1 / 1)

一連串的問號從腦海浮出。

他怎會在這?他在這林子裏,溶兒呢?溶兒在哪?溶兒真的被大蜻蜓接走了嗎?被接到一個未知的世界裏去了?我們三人都還在,會不會隻是一場夢?郎才怎麼會被他們抓住?他們抓他幹什麼?

呂布眼中的怒火夠盛,之所以沒有燒起來,是因為沒達到足夠的溫度。那我就來添把柴吧,順便把火石交給他。

“呂將軍,你手下真能幹,你沒找到的人,他一下子就給找到了!難怪你義父生氣,這不是給他臉上抹黑嗎!”嬌嬌的聲音,絕對天真無邪;人,也無所顧忌地朝呂布靠去。

“這就是你找的人?”果然,火山噴發了出來。呂布避開我,衝到那人麵前狠狠就是一腳,“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們找的人會是這樣子嗎?你從哪給我弄出這麼個怪物來!就是有你這種蠢貨跟著我我才那麼背!”

那人抱著頭,驚恐地瞪著呂布,肩膀劇烈地抽搐,生怕他再補上一腳。呂布更加來氣,拎起他隨手一扔,那人就如一塊破布軟巴巴地癱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我穩住身形,在一旁看得呆了,後悔剛才的莽撞。乖乖,要是被扔出去的是我,我這禍水就再也不能為害人間了!

丁原卻哈哈大笑起來:“布兒臂力又有長進啊!”他指著身旁的郎才,滿不在乎地說:“布兒,來,他也給你練練手,讓你呂大哥瞧瞧!”

美婦人朝呂伯奢靠了過去,呂伯奢會意:“今天,我新收了個徒弟。圖個吉利,你們就高抬貴手吧。小毛頭,給那位兄弟上藥!”

丁原來興趣了:“誰又是你徒弟了?我瞧瞧。”他走到諸葛亮麵前,往他肩上使勁拍了兩下,諸葛亮站立不住,後退了好幾大步。

“這樣的以後就別往我那兒送了。是不是沒人做你徒弟了?這樣你也要?”

“當初我收呂布,你不也說不行嗎?現在怎樣?”呂伯奢挑釁地,“雖說跟著蔡邕習了幾年文,但論文論武,我都是他真正的師父。”

丁原一陣幹笑:“頂個屁用!不是我提拔他,再有才也白搭。還有,你看他那性子,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動腳,圍著我除了要升職,就沒說過別的。不成器的家夥!這個你要好好開導開導。男子漢頂天立地,豈能因女人誤事!”

“女人怎麼啦?女人礙著你妨著你了?”小毛頭邊給破布上藥,邊憤憤不平地說:“要不是女人,世上會有你丁原這號人物?”

美婦人也在一旁打氣:“成天打打殺殺,你看那些老百姓,過的什麼日子?那個小兄弟犯了什麼法,折磨成這樣?我們不是住在林子裏,早被你們吃了!看看我們這,除了女人,還剩什麼?男人都到哪去了?還不是被你們這些人抓去了?淨打些莫名其妙的仗!成天爭這爭那,一個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全拜你們這些利欲熏心的男人所賜!女人!沒有女人,世上人早死光了!”

一番話說得人心沸騰。有的隨聲附和,有的暗暗啜泣。

諸葛亮驚奇地盯著小毛頭,在太陽的照射下,白粉泛出微微的黃色,溫暖了許多。

呂布神情呆癡,漠然地望向遠方,仿佛透過叢林,能看到幾十年來走過的歲月。

小毛頭給郎才上藥。我打來一盆水,讓他將臉洗幹淨。

他沒以前那麼黑了,洗盡血汙之後,眼睛閃出熠熠的光彩,完全忘了剛才腦袋還提在別人手裏。經曆的磨難太多,這種小狀況,就是一隻嗡嗡叫的蚊子,隨便一揮手,便能解決。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嘴巴張了好幾次,卻不知從何說起。望望我,又看看小毛頭,差點就要大笑起來,兩頰朝兩側延伸,不知比平常寬出了多少,一不小心就會想到吊在藤上上小下大的黑葫蘆。

“小姐,你的手好軟。”就在小毛頭端著臉盆準備離開時,郎才猛地冒出這麼一句。這下輪到我的臉成葫蘆了。

“你的臉也長得很藝術,我們那的小妞都沒你漂亮。”郎才的葫蘆越長越大,看樣子就要爆裂開來,“還有,我真的慶幸他們把我抓來,要不是他們,我永遠找不到自信,現在,我找到了。”

郎才煞有介事地攔住小毛頭,做了個比的姿勢,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你是我的偶像!”

小毛頭讓他弄得一頭霧水。雖是短暫的相處,但我明白,小毛頭並未像我想象中的那樣為自己醜陋的麵貌怨天尤人,她喜歡美麗,羨慕我的容貌,可並不像郎才那樣一心想漂白。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得其樂。在這個以貌取人的世間,能做到這點,相當不易。小毛頭不在乎是一回事,別人在不在乎又是另一回事。長成這樣,想要順順當當嫁出去,很難。看這兩人擱一塊也是絕配,郎才呂貌,連名字都是老天安排好了的!

興衝衝將他倆推到呂伯奢麵前,我鄭重其事建議道:“呂莊主,這位郎才先生,貂嬋推薦他做你的乘龍快婿,你意下如何?”

“不,我要嫁就嫁呂叔叔,他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嫁這麼個黑鬼,貂嬋姐姐,虧你想得出來!”呂伯奢還未弄清怎麼回事,小毛頭就尖聲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