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信前世。
那日有人這樣問我。
不信。
那你如何解釋生死?
不知道,這怕是要等我死了才能知道吧。
原我是這般天真的人兒啊,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語。
如今正遇生死離別之時,我還可這般樂觀?
懸崖便在眼下,後頭跟著熊熊烈火和尋仇之人。
一局棋,浮生三千。
——
“小主昨日可睡好了?”
銅鏡裏如花美眷,我撫了撫腦袋,還是有些暈乎,微微蹙眉,月嬋知意,隻得歎氣一聲:“小主近來總是夢魘,許是久不作法事,宮中陰氣甚重的緣故。”
我並未答了月嬋,隻是對鏡描著眉,夢魘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但每夜夢魘我總是感覺似夢非夢,一群人冒著熊熊大火來追殺我,也或許是日日夜夜都做一個夢,弄得我自己都心神疲憊了罷。
自從我被臨幸封號,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近日皇上去宮外辦事,我這夢魘是愈發厲害,太醫開了幾帖安神藥也隻能緩解一些罷了,並無太大作用,月嬋卻道是我心中想太多,後宮兒都是女人,陰氣又重,所以噩夢連連。
傳出我常常夢魘的消息後,宮裏什麼流言都有,有的把我說的柔柔弱弱,嬌嬌滴滴,還有人說我這是做了虧心事,做賊心虛。也罷,畢竟宮女爬上龍床之事,旁人皆看不慣,不過出乎意料這昭貴妃卻是待我很不錯,倒是奇了,隻是深宮人心叵測,並不知其有何目的,我不過一介宮女出身,即使再蠢笨也知是初得聖寵,若是要長久便也困難。
月嬋被外頭的丫頭叫了去,我翻開抽屜裏的信箋,是昨晚玉玨派人悄悄捎來的,玉玨如今在裕太妃那兒當差,若是要出來見我甚是困難,不過這樣大膽捎信也是放肆的很。
字裏行間看出玉玨寫的急躁,她壓根就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我有些惱了,讀完將信箋燒了,雖是這般想,但信封裏的藥丸還是留了下來,如今一直都在用這個,怎的不見有用?也不知玉玨從何處弄來的東西,若是被發現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啊。
抬眼一瞧,烈日高照,幾月前,還是大雪紛飛,天寒地凍的,怎的感覺已經離我已經很遠了呢。
當時還是個王氏的小宮女。
王氏性子柔和,聽聞是當年皇帝龍泫出宮時在染布商人王老板的府邸認識的王氏,回宮後就一紙明黃送去了王家府,從此王家小女兒明曄便在宮中享盡榮華富貴,君王寵愛,羨煞旁人。
三年前梁國災荒,我與鎮中幾位人逃難至陳國,其餘人我不知,反正我是趁亂正好報了名入宮為婢,宮中相比外頭真是清淨又安分許多了。神州多處災荒,陳國也受損一些,但對這樣的大國,此事不過如撓癢癢一般,不痛不癢。
龍泫帝治理皇城甚嚴,這次趁著災荒卻溜進了許多他國的百姓,有人說是那王氏給龍泫的建議,龍泫過寵王氏,所以聽了她的話,大開城門,導致皇城這般混亂。
這種話真是可笑,聽邊上人說這話時我正好在那吃飯,滿嘴的茶都噴出來了。
玉玨一旁拍拍我的背:“吃飯時小心些,這種話我可是聽多了。”
我拭了拭嘴,微微一笑:“是啊,也就你們陳國人敢這樣大膽猜測。”
玉玨搖搖頭:“我真不希望他們這般議論,今年要選宮妃,我們家也是逃不掉,來日我若是運氣不好,也變成皇帝的妃子了,人們口中的王修儀便要換成林玉玨了。”
我努了努嘴,繼續低下頭吃飯,我們全鎮存活的人都來陳國了,先下我身邊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也是隻有玉玨肯收留我,我自是說話要當心些,可不能惹惱了眼前這大恩人,玉玨見我不做聲,歎了口氣:“你怎麼這般悶。”
“習慣罷了。”玉玨帶我去看了看皇城西邊的祭月台,是他們陳國祭祀用的,如今都不行祭祀了,自從龍家當皇帝開始,覺得這種用活人祭祀的辦法太殘忍,所以祭月台從此就變成景點。
祭月台邊上有點兒像皇家的行宮,大的很,想必數百年前也花了不少人力財力去興建。
玉玨在林府給我換上了一件翠蘭齊胸襦裙,我自小就沒穿過胸口掛寶珠的衣裳,瞧著著實華貴,梁國很是貧窮,更別說我這種沒名沒份的小丫頭。
見過了祭月台,玉玨突然轉過身問我:“小妹,如果我入宮,你要當作陪嫁侍女跟我一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