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爐香(二)(1 / 1)

時間回溯到約一個月前。

沈府外站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姑娘,徘徊在沈府的大門外快一天了。

一直到掌燈時分,沈賢駕馬車歸來,看到那個姑娘是陌生臉孔,遂問門童,小門童如實說,那姑娘在這裏等了一天了,叫她走她也不肯。

想必是受窮了,沈賢回答,繼而從袖中摸出幾些個銅板,把這些給她,再打發她走吧。

翌日,沈賢奉其父之命,趕大早去一趟白毅的茶莊。本該是沈爍走一趟的,正巧他前幾日還念叨著白九思,隻可惜昨夜在醉花樓裏喝高了,現在還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

出來時,樹影子斜斜臥在太陽影子裏。上馬,餘光一瞥,沈賢又看見了昨天的那個姑娘,遂將邁出去步子又收了回來,轉身向她走去。

那姑娘身上的衣著雖是有幾成舊,然而卻不髒,洗得幹幹淨淨,不似那街邊落魄潦倒討飯吃的乞丐。姑娘見沈賢走來,並沒有躲閃,而是站在原地等他走過來。

“你是投親來的?親戚可是我們府上的?”沈賢看了看她,又回頭看了看大門上掛著的牌匾。

那姑娘抬頭,沈賢才看清楚她的臉,那雙眼睛長而媚,纖瘦的鼻子,整張臉平淡而溫和。

姑娘沒有急著回答沈賢的話,而是狐疑地盯著他打量了半天。那姑娘覺得眼前跟他說話的這個人膚色白皙,一看就知道沒有經過日曬雨淋,而且容貌看上去高貴非凡,遂試探地問道:“看樣子你是這府上管事的?”

“你覺得呢?”沈賢讓了一步,讓她看見不遠處的精致的馬車,那可是這個府上身份地位的象征。

“拜托你,”姑娘忽然伸手抓住沈賢的袖子:“拜托你,找到我,救救我。”

姑娘的聲音開始變得朦朦朧朧不真切,飄飄渺渺地鑽入沈賢耳朵內。

“你說什麼?怎麼救你?”

姑娘拉著沈言袖子的手在一點點變透明,聲音也越來越弱。她急切地喊道:“找到我,救救我!”然而她的聲音愈來愈輕。

沈賢也急迫地向前走了幾步,想抓住那姑娘,可是手一伸卻撲了個空,趔趄了幾步,直接從她的身體裏穿了出去。

“怎麼救你?”沈賢問,畢竟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火……鼠……”她的聲音幾乎聽不清楚了。

最後,沈賢看到那姑娘的嘴唇在一開一闔,並沒有出聲,也許是已經聽不到了,她的身體像是被什麼無名的東西在一點點蠶食,慢慢消失不見,在最終消失的一刹那間,她的身體綻放出紅色的光芒,沈賢拾起袖子擋住眼睛,耳邊傳來嗡的一聲,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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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賢從昏睡中猛然睜眼,耳邊傳來陣陣蟬叫聲,將他的意識拉回到現實。他側了側頭,一縷明晃晃的太陽光正好穿過馬車上簾子的縫隙中溜了進來,照射到他的臉上,他下意識抬手擋了擋臉。

好刺眼的陽光,好吵的蟬聲。

原來是一場夢,自己方才迷迷糊糊盹了一會兒。

掀開簾子,馬車顛簸在一條偏道上,空氣有些潮濕,感覺黏黏的,綠幽幽的草木仿佛融化在了炙熱的太陽下。

“我們這是在哪裏?”沈賢用手扶著額,努力回想剛才所發生的事情,然而卻什麼也想不起來,隻隱隱約約記得兩個字:火鼠。

“大少爺,咱們現在正往白公子的茶園趕。”

“我睡了多久?”

“有一會兒功夫了,小的沒敢打擾您,就快到了。”

白府的院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假山的池子微微地起了一層霧,水汽氤氳,仿佛也隻有那裏看上去稍微涼快一些。白九思倚靠在閣樓的窗子前,用手支撐著腦袋蔫頭耷腦地扇著扇子——天氣實在太燥熱了。那些聒噪的蟬不累麼?因為在宅中納涼不待客,白九思總是披散著頭發,未束起的黑發就這麼隨意地鋪在肩上、背上、腰上,他半眯著眼睛,睡眼惺忪,然而這樣炎熱的天氣使他沒有睡意,隻是混混吞吞地認意識神遊九天之外。若此時誰能有幸一睹這個樓裏此時的場景,必定會讚歎,好一幅夏睡美人圖!

“九思,快下來,看誰來了?”

白九思很輕易地辨出是哥哥白毅的聲音,便從閣樓裏探出半個腦袋。

從門口走進來兩人,前麵的是白毅,後麵的是沈賢。

聽到白毅這麼起勁兒地扯著嗓子喊他,白九思以為是沈爍來了,沒想到來的是沈賢。

沈爍那家夥昨晚一定又被人灌翻了,白九思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