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酒灼涼(1 / 2)

經過一天的折騰,賈逸湉這柔弱小姐的身子本就已疲憊不堪,再加上她在外吹著夜風睡了那麼久,現在更是頭昏腦漲。看著窗外朦朧的月色,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抹躺在合歡樹上的男子。

她蹙了蹙眉,自己居然會想著他?是因為他悄無聲息便離開了嗎?不過,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楚傾玨像是久未相聚的故人。上次在亭中初見,她隻匆匆瞥了他一眼,可心中也莫名的有著幾分熟悉感。

這是怎麼回事……

恍惚間,她又看到了那個宛如玉蘭的謙謙公子。隻是他一改之前的溫雅裝扮,著了一件玄色的薄衫。真是讓人訝異,他能讓人想到江南蔥蘢煙雨的同時,還能帶著融入黑夜的冷漠。

正是夜色濃時,他身邊隻放了一壺桃花酒。不知為何,賈逸湉輕易便能喚出酒的名字——“灼涼”。

那酒的做法極其麻煩刁鑽,是在二比一的絕對比例下將埋在花樹下的好酒與冬日的第二場梅上雪調和後,再加入碾碎了的開得正豔的春日桃花瓣。最後將它密封起來,放在冰室中冷藏,百年後方才釀成。

埋在花樹下的酒,經過歲月風雨早已沁染了清幽花香,較比之前更是醇厚。冬日的第二場雪,最是純淨的,內行都知那是泡茶的絕配,但它也是釀灼涼酒必不可少的原料。又因參雜了梅花的芬芳,使得這雪水更帶有別樣的甘洌。

春日最豔的桃花正值花香濃鬱時,在溫度極低的條件下花香保持得更長久,每一縷香氣也都皆被酒吸收。灼涼酒是難得的佳釀,隻因釀酒之人一般無福消受了,因為百年太久,酒的主人可能早就死了……

一顆因靜候品嚐自己釀製的美酒的心,是那麼的灼熱,可最後等待他的也隻有一方黃土,濕潤冰冷的泥土最終讓那顆滿懷期待的心涼透。因此,這酒便有了個殘酷的名字,“灼灼桃花心,換爾白珠酒”。

賈逸湉正疑惑自己怎麼會知道這些時,隻聽得月下的男子欣喜地喊了聲“灼衣!”。

灼衣?她聽到這名字的瞬間,更是頭痛欲裂,心中絞痛,她忍不住痛吟出聲,“是誰?灼衣是誰?”

可那長得和楚傾玨一般無二的男子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的話,隻是偏過頭在找什麼,對她視而不見。那個人十分急切地向四周看去,賈逸湉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這個人好像看不見自己。

她想幫他,但又不知自己該怎麼做,隻能眼看著那雙本溢滿驚喜的眸子逐漸冷淡下去,漸漸的像沉入深海一般,不見一點星光。

男子淒楚一笑,搖了搖頭道:“她心中有沒有我,聽了我剛才的話,恐怕已經打算永遠避著我了吧?”

賈逸湉看著那仿佛失去一切的笑,心下竟生出不忍,試探地問了句:“你是楚傾玨?”她看著對方完全沒什麼異樣的麵龐,心裏不禁嘲笑自己愚蠢的做法。這個人看不見她,也聽不到她說的話。

就在她以為他會繼續沉默下去的同時,男子突然幽幽地回了句,“不,我是堯蘇。”

賈逸湉聞言頓時愣住了,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對方,卻看到男子正對著他笑。她不禁怔住了,這個男的看見她了?隻是,她又細細地看著他的眼睛,並沒有從中看到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