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很滿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後揮手要了兩瓶紅葡萄酒。這時菜已陸續端了上來,我嚇了一跳,居然有十多盤,像開展銷會似的。這時她又問道:“你開什麼車來的,奧托?奧迪?”我是一個車盲,根本不知道奧托和奧迪哪個貴哪個賤,於是蒙道:“奧托。”
烏雲一下子爬上了她的臉,任我怎樣尋找話題,她就是不接茬,隻是漫不經心地飲酒吃菜。沉默之中,我忽然瞥見對麵牆壁上懸掛的配有插圖的菜價表,我估算了一下桌上的菜,差點兒沒暈過去——這桌菜要花掉1600元,而我今天隻帶了800元。看來今天被這酒店非扣下不可了。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手機響了,我向麗麗請了一個假:“出去接個電話。”她頭也沒抬地兀自吃菜。我走到酒店門口,按下手機接聽鍵:“先生您好,恭喜您中得本公司‘再來一瓶’百萬大獎,請將您的銀行卡號發到我手機上,以便我們把錢打入您帳戶……”我“啪”地掛了手機,誰敢再信這樣的陌生短信啊?
我回頭瞥了一眼麗麗,她根本沒朝這邊看我。我真懷疑她就是一個蹭吃蹭喝的騙子,或者說就是這個酒店的“托”。我想我隻有這個單身命了,於是閃身離開酒店門口,大踏步向遠處的一個公廁走去。
走進公廁,我迫不及待地拉開一扇門,將自己牢牢地關在裏麵,不躲到天黑,我是不敢出來的。
偶像定格之後
醫院裏的同事都說秀雲長的水靈,人也聰明,很象瓊瑤小說中的純情少女。但不知為什麼,她談男朋友總是不成功。這會兒她正獨自呆在單身宿舍裏,想著滿腹的心事。自與凱南分手之後,主動親近她的小夥子不光是本院的醫生,還有政府機關和生意場中的巨富,但四年下來一個也沒有成功。此時此刻,她倒有幾分後悔四年前的挑剔之舉了。那時她年方二十,對未來有著繽紛的憧憬。剛分到二醫院做手術室的護士,號稱醫院一把手的外科醫生凱南便向她發出愛的信息,很快雙雙墜入愛河,愛情淋漓?暢,仿佛這塵世就是她與凱南的世界。可是有一次她的同學來醫院玩,見了凱南,說他一米六零的身材太矮了,帶不出去。她聽了心裏一點不是滋味。她是很要強的姑娘,結果可想而知,任凱南怎樣求她都無濟於事。凱南一氣之下調離了醫院,並且很快成了家,有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
暮秋的夜霧已經籠罩了塵世的一切。她立在窗前,沒有開燈,任夜色汩汩地漫進屋來淹沒自己。她好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但她在同事麵前是要保持那種矜持的笑容,好難啊。下午下班的時候,護士長王姨悄悄地對她說過,要介紹一位很優秀的小夥子給她,叫她在房裏等著別出去。可是天黑了好一陣了,怎麼連個人影也沒有?照理說王姨是不會出什麼差錯的。一想到王姨介紹的情況,她心裏又有了幾分信心。那個叫哲林的小夥子是師範學校的教師,不但長的帥氣,家境也很富裕,論條件沒說的,見麵就見麵吧,或許真會有奇跡出現呢!她這樣想著,拉亮了燈,房裏一下子燦爛起來。
篤篤篤!篤篤篤!聽到有人敲門,她心裏一陣慌亂,忙對著鏡子修飾一下,急急地拉開房門。正是王姨領了個溫文而雅的年輕小夥子在門邊。她忙把王姨拉進屋。王姨卻把小夥子推到她跟前說:“秀雲呀,人是給你帶來了,可別太挑剔人家喲。”“看你說的,王姨,我怎麼會呢?”秀雲紅了臉,撒嬌地靠在王姨的懷中。小夥子立在中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連手也不知往哪裏放去。王姨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便走了。秀雲見他站著不動,忙說:“你站著幹嘛,快坐下呀!”她那紅潤的臉上現出迷人的微笑來。哲林順從地靠著窗邊的寫字台坐了下來,隨便問道:“你平時忙嗎?”一幅十分關心的樣子。秀雲告訴他:“還好。就是上夜班累,護士嘛,都這樣。”他“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屋子裏靜極了。她很不習慣在這種場合下捱時間,便提議到外麵走走。
外麵的世界好清爽。遲放的山菊花正開的熱熱鬧鬧,漾著淡遠的馨香。沿著花徑往河邊走,秀雲覺得是在跟一個熟悉的朋友侃侃而談,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當他們走進她的單身宿舍時,夜已經很深了。但秀雲興奮的很,情不自禁握住了哲林的手,主動約了下一次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周末之夜,他們幾乎同時來到了綠湖公園的一把長椅邊,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分,長椅前的湖麵上倒映著夢幻般的燈光,象是灑落了一湖的繁星。秀雲坐到哲林身邊,告訴他說:“我談過好多次戀愛,你知道嗎?”“知道。但那是你以前的事,與我們現在無關。”他不動聲色地表明觀點,但她不信,疑惑地問:“你真的一點不計較嗎?”“怎麼會呢?”他豁達地笑笑,柔情地看著她的眼睛。頓時她感覺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但坐了一陣子,她又覺得他有點那個,似乎少了點什麼。少了什麼呢?她又不大明白。反正就有那麼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