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與眾鬼共同看春晚,不禁感歎,年年春晚一個樣,無聊!看那隻新鬼,她正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這個城市的夜。意識到我的走近,輕輕開口“其實,我今晚本來答應我爸媽回去過年的,我已經五年沒回去了啊,今年,也沒能回去,以後,也不能了。”
聲音漸漸低下去,直到與風融合,隨風飄散……
我不禁皺眉,也不知道這種事兒發生了多少次了。也罷,多一個人,也不算多。閉眼,再睜開,眼前已是一家磚房。林秀智看著眼前黑燈瞎火的屋子,眼中閃爍光點,“他們不在這兒。”
深吸一口氣,寒風注入整個口腔,冷啊。做好神,就是麻煩。拉住身邊的女人,步入黑暗,隻一瞬,他們到了醫院的走廊。來來往往的醫生穿過他們的身體,是啊,她現在是鬼。
旁邊的座椅上,一個老太太掩麵哭泣,老頭子輕撫她的背,慢慢說著,“老婆子啊,咱們,該高興,該為她驕傲,她啊,挽救了一個孩子的生命,是我們令人驕傲的女兒啊!”老人的聲音沙啞,眼角滲出眼淚,卻依然笑的燦爛,“別哭了啊!別哭了,這丫頭啊,有我我年輕時當警察的風範,別哭了啊,別哭了……”他是在安慰掩麵哭泣的婦人,又何嚐不是安慰他自己呢……
“爸,媽,爸,媽……”林秀智跪在他們麵前,臉上淚水終於流下來,她無數次地重複,她也隻能這麼做了,不是嗎?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見證著這所謂的親情,而可笑的是,我,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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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謝謝你。”
出來醫院,她整個人都明快了不少,大概是了願了的緣故吧。
“不謝。”
“哦。還是謝謝。”
“那我們回家了,快點兒。”
“家?”
“從遇到我的那一刻,你就開始是我和那一屋子鬼的家人了,那兒當然是家了。快點兒,大姐,冷啊,大年三十兒的。”
我沒在說話,實在不知道再應該說些什麼,把她送進別墅,自己則轉身,去了天橋。
都說人啊,最害怕孤獨,那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成了這樣的呢?忘了,是到地獄拜見閻王的時候啊,還是在人界不斷的看著一次次生離死別,還是一次次變換身份變成這樣的啊?忘了,真的忘了……
我不懂,為什麼人要有那麼多多餘的情感,明明就像牢籠一樣,人是籠中的困獸,卻深陷籠裏,不能自拔,我真的不懂……
抬頭,再看這座城市,燈火通明;今夜,有人喜樂;有人幸福;有人憂愁;有人疑惑;有人經曆了浪漫;有人經曆了生死冒險;有人經曆了絕望;有人經曆了死亡……如林秀智和那一屋子的鬼,如你,亦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