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內,李氏便有近七十族人被鎖拿,有的是合家被抓,有的卻是單槍匹馬在逃脫途中被人抓回。
李廷逸看著麵前這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心中又怒又痛。這些人,有的在年幼時曾照拂過他,有的甚至就是幼年的玩伴,他在沙洲飛鷹走馬,卻依舊記得幼年在李家村時與這些族人的歡樂。
可一轉眼,卻已天地驟變。
最讓他不敢置信的,是麵前始終不敢抬頭,頭發散亂一副衰敗模樣的李大柱。他知道這個大伯心有不足之念,然而知道他下令抓人之前,卻一直以為,從未有錯的諜報有了錯。
李廷逸沒有叫他,隻是在他麵前冷冷站了片刻,扶著劍柄離開暫時關押這些人的牢獄。
“去見佢梁王。”
厲戎部落在西北生息繁衍近百載,若無一個橫空出世的李廷恩,厲戎有極大可能真的成就部族百年的野望,趁大慶虛弱,占據西北,之後學大慶治國之道,啟發民智,最終進擊中原大地,更換江山之主。
可李廷恩來了西北,先將依附厲戎的諸多蠻族打的俯首稱臣,李家軍之名威震西北,令蠻人聞風喪膽,再實行安撫同化,最後聯和蠻部,奪取厲戎花費數十年光陰才積攢下的一點家業,逼得厲戎退居祖地,然而就是如此,厲戎依舊亡了。
此乃佢梁王畢生之恥!
他殺兄奪位,正是不滿厲戎在啊左蠡王手上毀掉大好形勢,他要的,是開拓不世基業,成為如同中原人口中那樣的厲戎開國太祖,,誰知厲戎在他手中,卻被李廷恩的部下攻破了王宮!
佢梁王被關押在別莊的日子裏,日日夜夜都都恨不能生啖李廷恩的血肉,是以哪怕他畢生最瞧不起大慶的人,但大慶來人,願意助出逃重整厲戎的時候,他依舊答應了。之後要投效大慶,拜大慶的皇帝位叔父又如何,等他召回舊部,手握大軍,遲早能叫大慶的皇帝跪在自己腳下。他不是那些中原人,用不著講什麼信諾。
“大王……”俁俁夫人看著麵前的偉岸男子,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心酸。她這一次,隻怕是再難見到家人了。
佢梁王抱著她上馬,這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哪怕她和李廷恩有關係,也沒甚大不了。當年自己的父王,還是殺了大母的生父才將人搶回來立為了王後。女人是女人,男人是男人。何況,這個女人還救了自己。
俁俁夫人被佢梁王摟在身前,率領潛入城中的五百佢梁王舊部朝西城門而去,她坐在馬背上,不時扭頭回望,眼中滿是淚水。
她的生母,生父,兄弟,甚至是嫡親的骨肉,都被她拋下了。可她不悔,她這一生苦難頗多,唯有這個男人是真心對她,在她最痛楚的時候把她救了出來!
佢梁王見她雙目通紅,安慰道:“別擔心,將來咱們回來,我定放過你爹娘。”
“你要放過誰!”沙洲西城門樓上,有一銀甲小將,手持紅纓鋼槍,目色森冷的朝佢梁王與俁俁夫人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