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因著第二日要去宮裏,而且近日的事讓沈悠然心裏很是壓抑,所以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園內讀書,也沒有給沈欣然再講故事,便早早睡去了。

窗外斜倚著一人,一直看著她發呆、熄燈、安睡,二更天了才離開。

第二日,半夏一大早就把沈悠然叫了起來,沈悠然便閉著眼睛隨便讓她擺弄。芸娘在一旁說著禮儀,介紹著帝都中的達官貴人。沈悠然覺著八卦的力量太強大了,芸娘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少說也有幾年,竟然對城中的事情還是一清二楚,自己好像在這方麵的知覺性就差了很多。

裝扮好後,沈悠然在銅鏡前一站,眼睛由半眯著瞪成了銅鈴般大。可以說,半夏真是個太合格的造型師了!頭上挽了一個簡單的流雲髻,插一根點星玉簪,玉簪上一顆明珠光潤明亮,垂下幾縷水晶流蘇,既簡單又不失莊重。臉上不知半夏搽的什麼東西,看起來幾乎不施粉黛,但皮膚卻吹彈可破,越發襯得眼睛的明亮,而一身鵝黃色金線套裙既樸素自然,又凸顯出身份地位的高貴,且看那一縷縷金線繡成的菊花,便知此件衣裳花費了不少心力。

沈悠然隻想對自己說十個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過,她沒好意思說出來。

“小姐,可還滿意?”半夏笑著問。

“滿意,滿意,滿意死了,半夏,你真是我肚子裏的小蟲子。”沈悠然嬉笑道。

“小姐,”芸娘臉都皺在了一起,說:“小姐切記,死字是忌諱,萬萬不可再說。”

“知道了,一時開心,忘記了。芸娘,我一定記住,不再犯錯。”沈悠然吐了吐舌頭,信誓旦旦地說。

芸娘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顯然對沈悠然的承諾不抱任何希望,隻得轉頭去叮囑半夏。半夏無辜地望著沈悠然,小姐,為毛你進宮,但受罪的是我……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時辰,沈悠然帶著半夏慢慢踱到心怡樓附近,捎著打扮成丫鬟的沈欣然,才慢慢從府裏出來,上了馬車。

一路上,沈欣然的心情顯然又恢複了,先是給二人說了幾個冷笑話。

“半夏,話說一隻黑貓把一隻白貓從河裏救起來了,你知道後來那白貓對黑貓說什麽嗎?”

半夏撓著腦袋說:“謝,謝?”

“不對!”沈悠然向她拋去一個不善的媚眼。

沈欣然紅著小臉說:“難道白貓以身相許?”

沈悠然大笑兩聲,說:“笨啊,白貓當然說的是喵啦!哈哈!”

看著笑的半抽過去的沈悠然,半夏和沈欣然當場石化。半夏怕沈悠然還沒到宮門便一笑不起,於是友善地建議沈悠然說點別的。

看兩人不能理解博大精深的冷笑話,沈悠然擦掉剛剛笑出的眼淚,想了下,同兩人說了許多花語。比如玫瑰代表的是愛情、薰衣草代表的是等待愛情……半夏一臉的不解,沈欣然倒是一臉的興趣。半夏不解地問:“小姐,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古靈精怪的東西啊?那曇花是什麼?我們怎麼從來沒見過?”

“我也是從書上看的,曇花的壽命極短,大約晚間戌時開會,不到三個時辰便會凋謝,它開起來極美極美,世上沒有什麼能比過它的,可是可惜它的美隻能維持那兩個時辰。”

“那曇花不是太可憐了?”

“也不是,許多花朵可能壽命很長,可是從來不美,也沒人注意過它們,而曇花雖然生命隻有一瞬,卻讓世人都驚歎它的濃烈的美,這也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嗯,小姐,你說的有些深奧了,半夏不是很懂。”

“半夏,想懂啊,以後和我一起讀書如何?”沈悠然眨了眨眼睛。

“啊?讀書啊?小姐,今天天氣還不錯哦。半夏覺得有小姐這麼好的說書的,不聽書卻讀書的話太浪費了。二小姐,你說是不是?”

沈悠然才注意到沈欣然從剛剛聽到花語時就一直一言不發,不太像這丫頭。又聯想到她寧願扮丫鬟也要到宮裏來,心下有些隱約明白。不是為了華服,那隻有為了人了。

“對了,小姐,半夏聽你常念著什麼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什麼詩,竟有小姐的名字?”

沈欣然的精神也隨著半夏的這個問句轉移過來了,沈悠然來這許多日發現這裏並不屬於她所知曆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所以她猜測陶潛這些文豪在這裏應該也是不存在的,於是便說道:“這是我隨口吟的。描述的是一個人在田園間悠閑的生活場景,他在自己的花園裏采摘菊花,慢慢悠悠地,沒有功名利祿的熏心,沒有愛恨情仇的羈絆,所以心情閑適,一抬頭便看到了家那邊的南山。這是一種天人合一的境界。”

“姐姐,我突然覺得,你才像父親的女兒!”沈欣然在一旁有些崇拜地看著沈欣然。

“欣然,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你也可以的哦。”聽到沈悠然的條件,沈欣然抽了抽鼻子,使勁地往回縮著,惹得沈悠然大笑起來。外麵傳來車夫的聲音:“小姐,快到宮門了。”

我收了笑意,叮囑半夏與欣然,緊跟著我,不準亂跑之後,不再說話,規規矩矩地做起了太傅府小姐。

就在馬車駛進宮門前,有一匹馬停了下來,馬的主人一襲紫衣,衣服雖簡單,但衣邊上繁複的金線和衣擺下的龍紋玉佩說明了他尊貴無雙的身份,他望著駛去的馬車,剛剛馬車中傳出聲音說“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太傅的女兒”,他一臉深思,卻又很快換了笑容,放蕩不羈地向宮門馳去。

雖然在電視上無數次地見過各個朝代的皇宮,可真正走入大殿,沈悠然還是被這中州國的富麗堂皇給驚到了。大殿的地麵全是由漢白玉鋪就而成,大殿的柱子發出耀眼的光澤,那不是黃金又能是什麼?她知道天下三分,分別是北齊、西涼,與中州。中州東至海域,西與西涼在涼州接壤,北與北齊在昆山接壤,占據著最肥沃的土地和廣袤的疆土,因此富庶是無需多言的,可是竟然用金子打造這個大殿,那也太不低調了吧!沈悠然腹誹道。

官員與家眷並不坐在一處,而是隔著一條長長的走道。待眾人按照品階身份坐下後,一陣朗笑聲傳來,我不自覺地看向大殿正前方那個地方。隻見一襲明黃龍袍的男人大步走到寶座前,坐了下來,他雖已現老態,但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和威嚴仍是迫人。大殿上眾人皆起身,向寶座上之人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沈悠然暗暗打量了下這位百川帝,或許是由於政事的勞累,不過四十出頭的他已顯出五十老人的疲憊,但精神頭仍是好的。慈眉善目的眉眼下掩蓋不了一國統領者的精明。他朗聲道:“眾愛卿平身,今天中秋之夜,是家人相聚之日,眾愛卿皆是朕的子民,今天既是國宴,又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禮。”

雖然皇帝如此說,但大家顯然不敢如此想,還是把禮做全了,齊道:“謝皇上!”方平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