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長的一段日子,我經常發著呆,伏在桌上一聲不吭。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不會一直下去,直到永遠。
永遠,這是多麼殘酷的兩個字眼啊。我相信一切可能被相信的,也相信上帝的存在。我心裏默默猜測著上帝的模樣,卻不指望他能給我帶來幸福。我不想再說什麼,經曆了太多世事,還能說什麼呢?自己的傷口總是要自己去舔的。
充滿趣味的學科,風格迥異的老師,逃逃的機智,格格的頑皮……這樣的高中生活一度讓我認為是一個新的開始。我新奇的望著這個陌生的地方,開始我的另一段人生。我試著走進人群,學著像逃逃那樣樂觀豁達,學著所有快樂的人兒那樣,把笑容蕩在嘴角。我幾乎愛上了這種簡單充盈的生活,並努力不去回想過去頭頂上那片灰暗的天空。我企盼著我能漸漸充實快樂起來,我希望我能就此忘掉許多事情。但最終,我知道,不行。
有些東西是想改也改不掉的,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說可以就可以的。從小我就不是個孤獨的孩子。我有快樂的童年,有一般人都有的幸福
,我生活在精致的物質生活中,我向每個人微笑,讓他們分享我的快樂。但現在,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對別人微笑過了。我無法麵對這個世界,我覺得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虛偽。我把傷痛都藏在自己心裏。
課業的繁重讓我不堪重負。多數時候,我都很沮喪,但過的很平靜。我生活在我自己的世界裏,把自己包圍,我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受傷害,但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多麼的單純而幼稚。
期中考試後,老師通知我們說學校要開家長會,每個同學的家長都要參加。我知道媽媽最近很忙,她連回家都顧不上,哪有時間來參加我的家長會呢?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最後,我還是鼓起了勇氣,在老師即將轉身離去時站了起來。我說,老師,我家長來不了,不參加可以嗎?老師轉過來,奇怪的看著我,“為什麼不參加?我……我……我媽媽最近很忙,沒時間……”老師有點生氣,“你媽媽沒時間,你爸爸總可以來吧,難道你父母就一點也不關心你在學校的情況?”教室裏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他們都側目而視。詫異,不解的眼神將我包圍。在班裏我一直都是個離群的人,我知道我和他們有太多的不同,我與所有的這一切都顯的那麼格格不入。而現在,我又這樣被別人盯著,我難受極了,什麼也沒說,漲著臉顧自跑了出去。
盡管老師後來找到我了解情況後特例批準我家長可以不來,並在班裏同學前,給我找了一個妥帖的借口,可我依然不能自拔的陷入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難過中,並且又開始了我那冗長而枯燥的孤獨,始終揮散不去。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有些事情該遺忘還是得把它忘了。但我做不到。我一直欺騙自己已經忘了所有的一切,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它紮根在心裏,留下了永遠也無法磨滅的印記,隨著身體的生長,越來越痛。
那時候,爸爸媽媽經常吵的天翻地覆,吵的很凶時就摔東西。我常常縮在一角,哭的一塌糊塗。我老是想,為什麼大人有那麼多的矛盾不能解決呢,我隻希望我能擁有平盾不能解決呢,我隻希望我能擁有平可是,他們連這一點點要求都不滿足我。爸爸在一個很遠的地方上班,一個月隻回來兩三次。他對我很好,我隻記得這一點,但他對我好又能怎麼樣呢,最後他還是走了。我拚命的去挽留,拚命挽留。你應該知道,一個小孩子用什麼辦法去挽留一個大人呢,而且那個人還是我爸爸。那我就隻有聽話,不頑皮,不惹他生氣,可一點用也沒有。最後他還是走了,一點也沒有顧及我的感受。
他們辦離婚手續時,我正讀初二。
很多年過去後,我說給逃逃聽,他哭了。我沒有,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麻木。逃逃說你恨他嗎?我搖搖頭,從他走的那天起,我就發誓永遠也不要想他,永遠不對他再有任何感覺,盡管我以前是那麼不想他走。
從那以後,我變的沉默了。通常一聲不響的吃完飯就回自己屋寫作業了,話說的很少。我開始和同學們疏遠了,我不想和他們在一起,那樣隻會增加我的寂寞。老師找媽媽談話時說,這孩子進步挺快的,可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下課也不出去,就坐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麵,不知在看什麼。
也許就是這樣的原因,在別人豔羨的目光中,我考進了這所區重點中學。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有了一個朋友,逃逃。還記得在醫院裏無助的我。那是上高中的第2個星期,在路上我和一輛摩托車相撞後,住進了醫院。白色的房頂,白色的窗簾,還有白色的床單,房子裏都是濃濃的消毒水味道。我的頭隱隱作痛,媽媽那天有事,她來匆匆看了我一下,塞給我50塊錢讓我自己去吃飯,然後就又匆匆的走了。我一直都是很自立的,一個人過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隻是那天不同,我看著別人家的孩子,心裏麵酸酸的,心裏感到莫名的害怕,我怕真的就隻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裏。腿上的傷痛都已忘記,隻有心裏的傷痕無法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