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跟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後慢慢向前挪著。
一路上師父還不忘向淩默絮叨:“哎呀,小默啊,你知道不,素素那個丫頭是我一個人給養大的哎!怎麼樣,我厲害吧!就連她的名字都是我給取的!”
我抬眼望望師父的後腦勺,卻看見淩默回過頭來略略含笑地看了我一眼,由他的眼神中我依稀看出了一絲嘲笑。
我無奈地撇撇嘴。好吧,我承認這是一個很弱智的名字。
卻聽淩默貌似很恭謙地說:“前輩獨自撫養一個孩子,確實很是厲害。”
師父很不滿地嚷嚷道:“前輩什麼啊!我最煩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連話都不會好好說。我叫楊慕,你叫我楊兄就好。”
聽到這句我不禁咋舌,楊兄?!你這歲數都能當人家的爹了好吧!最煩這種沒事裝嫩的了!
也就這樣,師父把自己暴露了個徹底,我也不禁有些為他擔心起來了。
經過我多角度多方麵的研究和觀察,發現其實這個淩默並不像我一開始所以為的那樣木訥單純,一個木訥單純的人能在一眼過後就記住一籃子的菜裏究竟放了些什麼嗎?一個木訥單純的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籌集好那麼多菜還立刻發現我的蹤跡嗎?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一個木訥單純的人怎麼可能露出這種似笑非笑的神情!?
沒錯!就是這種神情!
此時他又扭過頭來看了看我,而師父正在一邊大講特講我小時候喂兔子吃肉的事,幾乎把我逼迫那兔子時的模樣和那兔子可憐的神情描述地活靈活現。
因為我從小就隻吃肉,素菜在我眼中就像是點綴紅花的綠葉,尤其是它們大部分確實都是綠色的菜葉的時候,基本就被我自動忽略掉了。
而且其實師父也是一個極度愛吃肉的人,剛剛遇見他時,每每我們去餐館,他雖然都會點一兩盤素菜放在一邊,但也不吃就隻是放著,這更加堅定了它們在我心中的隻是用於點綴的形象。
那是我還覺得師父實在是一個風雅的人,滿桌紅紅白白的菜旁邊,總有那麼一丟丟綠色映襯在一旁,真的是十分好看。
後來才知道,那些綠油油很好看的菜是師父點來給我吃的。
那時他發現他點的那兩盤素菜我一直不吃,還以為是我因為挑食,恰恰不喜歡這兩種素菜,於是每到下次吃飯他總是會再換成其他兩種,就這樣連續持續了四天,師父終於察覺我幾乎是所有素菜都不喜歡,於是他終於暴走,指著桌上再次被我無視的兩道菜:“你說吧,你究竟喜歡吃什麼素菜!”那時年僅三歲的我腦海裏還沒有素菜這個詞彙,於是我很燦爛地指著紅燒肉,糖醋魚和白斬雞說:“我喜歡這些素菜!”
就在那日,師父給我取了素素這個名字,而且從那以後直到我學會做飯,我們桌上就再也沒見過那些綠油油的點綴起來很好看的菜了。
同樣的,在我學會做飯之前,我一直將心比心地覺得世界上所有的動物都該是吃肉的,吃肉長肉,長了肉再給人吃。
所以才會有了這麼一個喂兔子吃肉的小事。
雖然這在我看來是一件很小很簡單的事,而且師父確實也隻是在描述這件小事,我愛吃肉的前因後果一概沒說,可是此時淩默看我的神情似乎是我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一般,頓時讓我有些窘迫,我不禁覺得,要是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還不知要如何鄙視我呢。
好在這窘迫也隻是一會兒的事,因為我們在師父準確的引導下順利地到達了位於山腰的家。
此時我又忍不住有些擔心,害怕淩默跟著我們一路到這個師父躲了十幾年的地方來,是別有居心。
於是,剛剛走進家門,我就指著他對師父說:“師父,其實我不認識他的!”
“噢?是嗎?”“噢?是嗎?”
我望著一口同聲的兩個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師父臉色不變,隻是微微側頭看著淩默,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我內心咆哮:師父!我才是你的徒弟啊!你應該問我啊!
我一邊向他擠眉弄眼,可他完全當做沒看見。
而一邊的淩默卻幽幽地開了口:“楊兄,其實這件事是小弟沒有交代清楚。不過說來話長……”
師父向來討厭聽長兮兮的故事,於是毫不猶豫地打斷他:“你就長話短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