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霧漫漫兮遮流光,繁華落地自成霜。(1 / 2)

祭祀大典在即,安陽秉珩實在脫不開身,待平陽悲回到東宮後幾乎整日夜都呆在書房裏,如茶每日都去東宮陪她,又將白露留下幫忙照顧,平陽悲身子恢複得很快,可總也愁眉不展鬱鬱寡歡,安陽玦特下旨去坪嵐請了她母親和幾個哥哥姐姐前來探望。

安陽秉珩日日忙到三更天仍是執意要回東宮,他知道的,他不在,她睡不安穩。這日晨起,寒露來報說是平陽悲的母親和幾個兄姐昨夜到的,已辟了一處院落安頓下來,問何時來見。

“想是要先去拜見母後的,那便吃了午膳再來罷,也不用她著急起來。”安陽秉珩替平陽悲掖好了被角,又添了些炭,這才同寒露去外室洗漱更衣。

平陽悲的母親平陽霍氏正帶了幺子平陽越,兩個女兒蘇平陽氏、平陽翡去北宮行禮問安,如茶留了頓飯,後一道去了東宮。

平陽霍氏如今已近五旬,倒也頗有風華。蘇平陽氏乃是嫡長女平陽斐,已嫁與坪嵐富商蘇氏嫡子作妻,平日與平陽悲如姐如母,此番特向夫家告了假千裏迢迢來的。平陽越雖非平陽悲的同胞兄弟,卻因年歲相仿與她最是親近,幾個哥哥皆有公務脫不開身,便由他來了。然,這位平陽家三小姐平陽翡,隻因其母近日受了家主的青睞,吹了些枕邊風,求著家主特下令帶上的,裏頭的小心思眾人自是心知肚明。

平陽悲已梳妝了一番,坐在羅漢床上等著,未幾,秋分來報,皇後一行到了。

行禮過後,眾人落座。如茶上首,平陽悲次之,平陽霍氏右座,蘇平陽氏、平陽翡後之,平陽越左座。白露、秋分上了茶點,這才得空說了話。

平陽悲自見了母親兄姐便已有淚盈眶,平陽霍氏見了自是心疼,又礙於如茶的麵不好上前安慰。少頃,秋分來報,說是太子回來了。

“夫君今日回來得早?”平陽悲忙起身去迎,平陽霍氏幾個跟著起身行大禮,安陽秉珩冷著臉走進來,道了句“免”,卻是步子沒停,拉了平陽悲並肩在羅漢床上坐下,如茶笑道:“就知你二人沒個規矩,這才跟了來,還不快起來,倒叫平陽夫人笑話。”又對平陽霍氏道:“本宮隻此一子,自幼寵慣壞了,夫人見笑。”

平陽霍氏這才明白過來,隻此一子是因皇上獨寵皇後一人,自幼被慣壞了便是自幼受二人教導,必然也隻愛妻子一人,如茶這是在告誡平陽翡,趁早棄了那些歪心思。北宮之主,大驪之後,果然手段高明,遂道:“臣婦不敢。”

“倒是不打擾你們說些體己話,本宮先回了。珩兒,好生招待平陽夫人。”說罷,如茶便走了。

安陽秉珩著是沒理解如茶的一番深意,隻當有外人在,便很是聽話的同平陽悲分開坐。平陽悲問了些家中近況,平陽霍氏一一答了,蘇平陽氏又問了幾句平陽悲的身子,平陽悲隻一昧說好,倒是安陽秉珩說了些狀況,問那二人是否有礙,蘇平陽氏因剛生子沒多久,聞言隻說正常,安陽秉珩這才放心。

這一番話聽得一邊坐著的平陽越、平陽翡甚是無趣,或非也,屋裏炭火燒得旺了些,平陽越坐在一邊昏昏欲睡,平陽翡倒很是精神,自始至終一雙眼睛都貼在了安陽秉珩的身上,或根本沒聽進去她們在說什麼。

安陽秉珩擔心平陽悲的身子,不多時便著寒露送客,因幾人要在這裏小住幾日,平陽悲也就沒攔著。待一行走後,安陽秉珩不由分說攔腰抱起她往內室去,看得霜降一愣,添了些炭後盍門退下了。

“怎麼了?”平陽悲自然地圈上那人的脖子,陷在他的懷裏問道。

“有事和你說。”安陽秉珩的神情略有些嚴肅,自出了事,他沒再用這樣的表情對她,平陽悲心裏一顫,猜了大半。

安陽秉珩將平陽悲輕放在床上,又拿了絨毯披上,這才在床沿坐下,道:“卻非,你聽我說。”

當日之事已查得清楚,推平陽悲的是北狄的細作。

在安陽玦不過十歲時,南崆北狄東驪曾聯合發起過一場戰爭,西蹇被滅國,由另三國吞並瓜分。事後三國君王皆擔心曆史重演,自己落得個與西蹇同樣的下場,故而約定,三代君王內,絕不兩兩結盟。

如今三十年過去了,邊境時有小打小鬧,卻也安穩。可眼下東驪與南崆聯姻,隱有結盟之兆,教北狄君主何如安心,這才找了時機下此狠手。

“三代君王,卻非,你若懷的是男胎,那他就是第四代。北狄君主竟喪心病狂至此,也是這次和親帶給他的危機感太強烈了罷。”

平陽悲抱著膝蓋靜靜地聽著,晌久,她的手緩緩挪到了腹上,抬頭看他,眼底有些涼薄:“所以,現在這件事變成了國事,處理不好便是一場大戰。如今的東驪沒有把握打敗北狄,這件事不能宣揚。所以,夫君是想說,我們的孩子死了,害他的人卻不能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