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一諾千鈞(1 / 1)

一輛稍顯奢華的馬車緩緩行駛,車內殷諾閉眸休憩,腦中縈繞的全是墨倩騎馬離去的風姿。今天她與他雖是初見,但她不知他已經關注了她整整六年,每一條關於她的消息,每一場關於她的戰役,他都了然於胸。每每在沙盤上演練她指揮過的戰役,他都在想自己能不能做的更好,但答案是很難。殷諾睜眼,閃出一瞬芳華,對她絕不放手。

此時風王府門前異常熱鬧,一般用來迎接上位者的暗紅色大門緩緩打開,一眾奴婢站立兩旁,最前方得了消息的風王爺和王妃翹首以盼。片刻後,風王爺看見從馬車上下來的隻有自家兒子,氣得直用拐杖敲地。

待殷諾走近,風王急切地問:“墨丫頭呢?你怎麼沒帶她回來?”

殷諾瞥了一眼那拐杖,眼底閃過一抹黠意,故作不經意道:“她回墨府了,她不願來,我也不好勉強。”

風王氣急,低吼道:“如今哪兒還有墨府,你個忘恩負義的,還不快去把本王的兒媳找回來。”說著掄起拐杖打下去,殷諾左臂暗中用力重重地撞上了拐杖,一瞬徹骨的疼使得殷諾如玉的容顏又蒼白了一分,放下手臂轉身便朝著馬車走去,眼底睨起一絲莫名的笑意。風王看著如此反常的兒子略一思索,笑罵了一句:“這小子是要去演苦肉計啊!我們回去等吧!”王妃雖然心疼自家兒子,但也注意到了這種反常。唯有周圍的百姓發出一陣陣驚詫,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竟然被打了!

城南一座廢棄的宅院上空飄起縷縷煙氣,院內雜草叢生,一個少女盤膝坐在草叢中盯著眼前的火光發呆,顯出一抹悲戚蒼涼。“哎”墨倩轉頭盯著那有一人高的雜草哀歎一聲,默默考慮在上麵睡一晚的可能性,想著便幹脆站起身來,走到不遠處的大樹下緩緩躺下去,眯起眼看著天空中暖暖的太陽。連日來奔騎的疲累洶湧而來,少女伴著秋後的蟬鳴沉沉睡去,嘴角彎起,耳後卻有淚滴滑落。

墨宅破舊的大門在六年後的今天被第二次打開,一襲錦衣少年徐徐走來,如此禮遇,如此鄭重,似乎他正在走進的不隻是這扇門,而是某個人的生命軌跡。殷諾的目光在一片狼藉的內院一寸寸搜尋,終於在不遠處的草色掩映中發現一片藍色衣袍,眼底含著溫和的笑意向那片衣角走去。

落日西沉,一抹斜暉照在墨倩的臉上顯出淡淡的光暈。一直凝視著少女的男子竟發現那眼角一條極細極淡的疤痕,眼神一凜,今日他居然從未發現。殷諾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不期然對上一雙忽然睜開的眸。

殷諾心中一恍惚,神態自若地將手落在女子的發間,拂落幾片枯葉,抱起蓋在墨倩身上的暖裘悠然起身徑直向前走去。墨倩眨眨眼,感受著仍舊暖暖的身體不禁扶額感歎,怎麼會是他!

墨倩看著不遠處站立在餘暉下的男子依舊風姿綽約,再瞅瞅自己略顯狼狽的衣衫,心底暗想同樣是在雜草叢生的地方躺過的,世家貴子就是不一樣。

墨倩站起身思量片刻還是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掛在大樹的枝杈上,抬步向著那抹落暉走去。

“純鈞是否考慮一下暫住風王府?”殷諾神色溫和,不辨悲喜。隻有觸著暖裘的手指緩緩摩挲,似在感受那殘留的溫度。

墨倩回以一笑,神色疏離:“多謝世子好意,但這樣叨擾恐會壞了王爺的清淨,我住客棧就好。”

馬車上墨倩與殷諾相對而坐,進退得體的對話由殷諾主導,使墨倩眼底的笑意更加暖了幾分。突然馬車停在喧嘩的主街上不再前行,車廂外一個老仆回道:“世子,王爺送來一瓶傷藥,務必請世子立即塗上。”話落,車廂外遞進一個青色的玉瓶。

殷諾垂眸睨著這瓶子輕問:“純鈞是否介意?”

“世子請便。”純鈞說著將視線移開,暗中思索,攔車塗傷藥必然傷勢嚴峻,如此急切必然剛受傷不久,她與他才分開片刻,到底能發生什麼?

純鈞輕輕一瞥,眉目微凝,比她想象的要嚴峻一些。墨倩此人心思縝密,卻極少對懷疑的事出口詢問,因為不關己,因為不值得。

殷諾暗暗觀察她的神態,他不了解她,卻想要得到她。之後的行程在靜謐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