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聞言立刻就拍桌子跳了起來，愣是震的那桌子上的碗碟騰空而起，砸落下來差點將裏麵的飯菜給倒了。
“我說了又咋滴！熙河城死了二十多萬人，這是鬼門幹的！和鬼門作對的人，都死了！逃走的人，現在都活了下來！”大漢故意將聲音提得老高，其餘一些本就對燥熱感到不爽的本地人也向他投來了不善的目光。
那大漢並沒有停下的打算，接著道：“鬼門衝著張郡守去的，而且是端了別人一家，要我說，這種深仇大恨，都是他們自招的；還有那些沒眼色的東西，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掂量掂量，螳臂當車！”
此時，一個青年拍桌子起來指著那大漢：“你最好給我閉嘴，再敢亂說話，我扒了你的舌頭！”
大漢一聲嗤笑，雙手插在肥肉滿贅的腰上，道：“有本事你來試試，爺爺我也送你這句話：自己幾斤幾兩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那青年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也是氣急了，當即握住劍柄打算出劍，但夥計卻是擋在了二人中間，討好道：“兩位客官消消氣消消氣！在這裏開打，誰也得不到好處啊。這樣，今天這頓就當小的孝敬您倆的，給個麵子，消消氣吧。”
那蠻橫的大漢也是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下來，那凳子還好勉強承受住了。大漢道：“李梁，你的麵子，沒有下一次。”
大漢說完便沒再說話，那青年也在夥計的勸說下慢慢坐下了。
男子此時卻也不好再問什麼，不過剛才，他卻是從這大漢眼中看到了對那夥計的一絲畏懼，這倒是讓男子有了些興趣，便叫來了那夥計。
男子塞了幾個金幣給夥計，問道：“是鬼門攻破了熙河城還殺了張郡守一家？”
店夥計不準痕跡地收下後點了點頭，男子又問：“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說著又塞了幾個金幣給夥計，然後投去了意味深長的眼神小聲補充道：“我名為程坤，很是想知道些塵相森炎的事。”
店夥計眼睛猛地睜大，隨後立刻恢複了平靜，舒了口氣，聲音壓得極低說道：“你知道衛天身死的消息嗎？”
程坤的神情突然變得震驚無比，瞳孔猛地收縮。
……
山林中，妖獸們紛紛讓道――與其說是讓道，不如說是在躲避，因為，沒有任何妖獸想要暴露在這群人的麵前。因為妖獸們能問道這群人身上的血腥味，對他們甚是恐懼。
俊美的男子帶領著一眾鬼麵人，不緊不慢地穿越著這片山林。
在翻過一個斜坡開始向下走時，赤紅鬼麵男偏頭，語氣恭敬地說：“陛下，馬上就要到龍門外關了。”
塵相森炎點了點頭，依舊漫步走著，對後麵的人大聲道：“餓了的就吃點東西吧，不過別吃飽了就想著打架。”
一眾青麵獠牙的鬼麵人聞言，有些從衣服裏摸出了用布包好的肉塊，隻是，那是生肉，盡管血已經幹了，但暗紅的顏色卻讓人有些食不下咽。不過，鬼麵人將麵具揭開一點，露出嘴的部分，三下五除二吞下肉塊後便立刻重新戴上了，沒有任何人說一句話。
塵相森炎負手漫步，嘴角掛著一抹微笑，向著龍門外關走去。
……
“喂――喂――喂――”
男孩的聲音從街道這頭一直到街道那頭，像是在喊什麼人，同時伴隨著一陣“嘩嘩嘩”的硬物碰撞聲。
感興趣的人回個頭或者瞥一眼，立刻兩眼發光地蹲在了地上；原本不感興趣的人看到周圍人的動作，也瞧了瞧，然後也加入了蹲街行列；實在沒興趣的人看到好多人都蹲了下去，但是也瞧不見什麼，便是想去找個蹲著的人問問，隻是――當他看到滿地的金幣正不斷地被蹲著的百姓撿進自己口袋的時候……
男孩一路拋撒著金幣，路過之處金幣宛如河流般淌在地上，引得那些難民和原住民爭先恐後的撿拾。
男孩手裏捏著一個糙布口袋，捏著底部，袋口向後，金幣從那袋口水泄般湧出。那口袋並不大，也就是普通錢袋的大小，但是男孩跑完一個街道又去跑另一個街道，那小袋子的金幣仿佛無窮無盡，金幣水泄的速度不曾減小。
有幾個起了歹心的人，想要去搶那袋子，反正隻是個穿著一般的小屁孩而已。
但是，每個人構想著拿到錢袋後的暴富停不下來，待回過神來時，哪還有那個孩子？完全不見了蹤影，就連地上的金幣也被撿的差不多了，忙不得懊悔著，或去撿金幣，或去尋找那小屁孩，不過無論如何，男孩的呼喚聲與金幣如河流淌下的聲音卻是在整個縣城中響了個遍。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孩子是誰長什麼樣。
待到黃昏，男孩丟掉了不再掉出金幣的錢袋，喜滋滋地回到了旅店，在沒有任何人的注視下走進了二樓的一間客房。
“老師！”男孩一進屋便抱住了坐在凳子上看書的女孩。
女孩依舊是一身黑的裝扮，微笑著摸了摸男孩的頭。
男孩蹭夠了之後才看見女孩手中的書：“這是？”
女孩順勢把書給了男孩，說道：“《乾坤天地》，總算是找到了最適合你的功法，現在開始把你身上的《元神靜氣》所煉的元氣轉化吧。”
男孩當下歡喜地應了下來，拿著書上床轉型煉化去了。
此時，又是一隻紙小鳥從窗口飛了進來。接收了紙小鳥攜帶的信息後，女孩的神情有些玩味，喃喃道：“改變方向了。龍門？柳東晨？算了，不再追我們的話我也懶得理你。”
看了看愣在床上的男孩，女孩不由得微微一笑向他走去：“忘了你不認字，我來教你吧。”
“才不是不認字！隻是……認不全而已……”
……
（一個月……不管如何，我一定會來見你的，至少，隻是見一麵的話。）
柳東晨將泛著紅光的長劍收入劍鞘，腳踏虛無，好似空中飛行一般離開了閣樓。
守門的幾位五星高手皆倒在地上，死的死傷的傷。
鬼魅男子的身影在閣樓之上，逐漸扭曲，發出了深沉的語調：“能得到什麼，終究是看當事人自己，無論對錯，隻是向著一個目標前進的話，那也是無比美好的事情！在這一點上，你還隻是個孩子，這可是我大發慈悲給你的一次成長的機會，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吧，少年……”
最終，閣樓之上空空如也，仿佛那裏從未出現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