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豐南這幾日怕去鋪子上遇上柳無顏,便一直都待在家裏,但家裏有個冷氣嗖嗖的蘇樓,她也待得不自在。這不,一大早就拉著岩石跟三嬸下地去了麼。
她們家來時銀錢不多,盤下食來運轉後就沒剩下多少錢了。食來運轉剛開始營業時也沒多少進賬,一家子大小還等著吃喝,三嬸便找了村長,租下了村長家十畝山田種稻子。
村長家人少,勞力也不多,小凹村大多村民在村子附近有田地,也沒人願意進山去耕種的。一來山裏來回路遠,平時做農活不方便不說,等收稻子的時候還得費力把稻子挪出山來;二來山上野獸多,野豬也不少,不時有野豬跑下山來吃田裏的莊稼。山坳裏的田地更容易被野豬糟蹋,一旦被糟蹋了收成就要減少,交了田租也剩不下多少,所以村民多數是不願意租山田種的。
隻是那時村裏的田已經沒有出租的,三嬸便去租了村長家的山田,也算村長實誠,第一年是不收她們租的。那時候她忙著食來運轉的事,岩碧在家照顧岩樂,三嬸和三叔就帶著岩石起早貪黑的往山裏跑,整田犁地,播種插秧的忙碌。十畝田,沒牛犁地就一鋤頭一鋤頭的翻,沒有犁耙就用雙腳把田踩軟熟,三人忙了整整半個月才把這十畝田整好插了秧。隻是那時三人都已經累得不成樣子,又黑又瘦的,雙腳因為整天踩水裏都皴了皮,裂出紅紅的口子來。但即便這樣,一家人也沒有誰抱怨一聲。
稻子開花前幹旱了一段時間,差不多一個月沒下一場雨,所以那一年的收成並不好。一家人雖然沒有因為收成不好到餓肚子的地步,但眼見著付出的汗水得不到相應的回報,仍是讓一家人低迷了好久。那時候岩豐南發誓一定要把食來運轉做好,讓她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再不用為了那一口飯麵朝黃土背朝天!
“姐,你咋了?!咱家地往這邊走呢!”
岩豐南聽得岩石的聲音回了神,一看,她已經到了岔路口上了。而她還直直的往前走,岩石能不喊她麼。
“沒什麼,久了沒來快忘了路了。學堂上怎麼樣?先生教得還好嗎?”她們來這裏第二年,食來運轉經營也進入了正軌,開始盈利,手頭上有了些銀錢,岩豐南便把岩石送進了學堂。那時岩石已經十五歲了,岩豐南和三嬸也不指望她能考個功名光宗耀祖什麼的,隻求她不做睜眼瞎,認得些字罷了。
本來岩豐南還想把岩碧也送去的,隻是被三嬸和三叔極力製止了,說什麼男孩子上學堂不成體統。村頭那學堂確實也沒有哪家男娃去上學,岩豐南拗不過三嬸和三叔,隻得讓岩石放學了把當天學的東西交給岩碧,岩碧因為這事對她也多了份親近。
岩石見岩豐南問她學堂的事便支支吾吾的,“先生回老家去了,得半個月後才能回來,嘿嘿......先生說我學得挺好的,嗬嗬......”
“聽她瞎說,這崽子學得還沒人家五歲小童好呢!學什麼忘什麼,忘性比記性還大!”一直走前麵的三嬸此時也加入了談話,回過頭來狠狠瞪了眼岩石,氣呼呼的道。
“我哪有!那些小孩子學的跟我學的又不一樣,怎麼能相提並論!”岩石不幹了,她確實不大記得先生教的東西,但也沒到比不上一個五歲的小娃啊,她娘怎麼能這麼說她!
鄉村私塾跟城裏的書院不一樣,城裏人多書院大,先生也多。學生入學是分了好幾個班的,也分了屆。不像這村裏的私塾,一群學生就一間教室,一個先生上課。且農家人都是有餘錢了才想著送自家娃子上學堂,學生入學時間早晚還不一樣,學的內容也不一樣。一間學堂裏,先生經常是一批一批的給學生上課,上完一批另一批接著,其他人便坐在自己位子上或是看書或是習字。
岩石上學堂時已經十五歲,半大的女娃子在一堆蘿卜頭裏很是顯眼,也很不自在。為此她還鬧過別扭不肯去學堂,還是被三叔的威嚇給嚇住了,不得不委委屈屈的跟著一堆蘿卜頭學書習字。
岩石不愛上學堂,這從她上學第一天就逃課就看出來了,但該學的東西她並沒落下。隻不過人大了心思不在這上麵,功課做得敷衍,先生才這麼說她的。
“我知道你想替家裏分擔,但多認識些字也是好的,好歹以後也能上咱家酒肆幫忙不是?你不識字不會算數,怎麼能幫上忙?”農家孩子早早便懂事,多數小小年紀便懂得給家裏減輕負擔,這份心是好的,但該她們學習的時候也要把學習的事做好,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