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找誰?柳桂啊?那還是算了吧,那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
李晨語斜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的柳桂,怎麼看這人,怎麼覺的他別默寡言的可以,這幾天來,她就沒聽這人說過五個字以上的話,比她還冷酷,真是少見。
“那我就看著辦了,不喜歡您老就說話,”李晨語坦誠的很,就是擺明自己想報答對方的意思。
周人瑞對她這坦誠到直白的心思,倒是挺對他的心,這是個知恩圖報的,就是太不喜歡欠人情,這樣的性子直爽的很。
屋內被熱浪圍困的趙半瞎滿頭滿身的汗,他臉色通紅,手腳不停的掙紮,卻怎麼也擺脫不了身上壓的喘不起的棉被,額上的汗水一路淌下來,身下被汗濕了一片。
他呼吸喘息的曆害,但很溺水的魚,不聽的大口呼吸,但呼進入的氣體,同樣熱的人想哭。
熱的喘不過氣兒的人,被灌了助睡眠的藥,此時熱的曆害,掙動的也厲害,卻始終沒醒。
一個多時辰後。
後廚燒這的火終於停了,燒火和不停加水的人,都累的快虛脫了。
眾人在院子裏用了午膳,才命人開了門。
已經醒來的趙半瞎,又被蒙了一層棉被,一路緊步抬回竹客居。
先是一碗藥灌下去,後又吃了飯,泡了澡,折騰一會兒就又昏睡過去。
一連等了幾天,等著他說同意還是不同意那個舍棄魂魄的方子的李晨語,趕走了所有人,靜靜坐在床邊,不知道怎麼開口。
之前地府的人給她選擇讓她長生的時候,她一口就回絕了,因為不想做一個沒有隻覺,沒有七情六欲的活死人。
現在她卻打著為趙半瞎好的旗幟,提出了這樣的方法,趙半瞎的猶豫不決,遲遲不肯開口,她明白,隻因他不是一個貪心不足的人,恰恰相反,他是個心地善良,有忠肝義膽的人。
所以她說不出勸解的話,對於那種活死人的生存之法,她不喜歡,又怎麼能說出勸解人的話。
但若不那樣,他真的要在床上渡過他痛苦的後半生了。
想了很多,靜坐了半晌的李晨語,微不可察的歎了一聲,起身悄無聲息的走了。
片刻後,裝睡的趙半瞎睜開雙眼,愣愣的看著頂上攀枝花色的床幔。
長長久久的活著,痛苦短暫的活著,一個失去了七情六欲成了活死人,一個活不好死不了。
該選擇哪一個,一目了然。
可是他真的很難下這個決定,選了,李晨語就一定會幫他辦到,那樣,就真的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那樣並不是長生,怎麼能說是長生呢,不能。
等一等,等到師兄來了,他在下決定吧。
趙半瞎盼著的師兄,章慶豐一家,終於踏上了金陵的地界。
他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熱鬧非凡的碼頭,心裏一時恍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的場景看著多眼熟,平凡。
但這裏不是冀州府,他這輩子,還有回冀州府的可能嗎?還有師弟,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