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下,一雙長長的睫毛輕微動了動,一下,兩下,三下。
終於,眼簾張開一條細縫,縫隙間是黑漆漆的,它動了動,長長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緩慢的扇動。
那條縫漸漸大了,露出了黑漆漆的眸子,裏麵一絲光亮也無,它動也不動,很快又被眼簾遮住。
那雙眼睛又像是受到了驚嚇,猛然間睜開。
先是一閃而過的詫異,很快被深深得防備替代。
“你醒了。”
這蒼老洪亮的聲音,是它。
她曾是那樣期盼能夠聽但到它的聲音,這一聲無征兆的聲音,險些把她說哭。
李晨語眨了眨酸痛的眼,眼眶裏的晶瑩搖搖欲墜,很快消失不見。
她想起來了,她已經爆體而亡了,為什麼黑龍還在?她白死了嗎?怎麼能這樣。她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做了一件舍己為人的事兒,可是盡然失敗了,老天爺在耍她嗎,舍己為人的事兒不會是在夢裏做的吧。但是身體好疼,呼吸一下都疼。
“笨東西,”它隱隱歎息一聲,放柔聲音道:“你醒了就好,你已經昏迷很久了。”
昏迷?她沒死?
防備的眸子放出亮光,張嘴卻沒發出聲響,她唇上一層皮屑,一張嘴就覺得嗓子幹疼。
發不出聲音,她轉動布滿血絲的眼珠,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她閉目,不顧滿身快要將她埋沒的疼痛,催動精神力。
“你別亂動了,”黑龍低聲道:“你的精神力基本枯竭了,想知道什麼就問我。”
沒等李晨語開口,它自顧自的道:“不知道從陣法裏出來多久了,以你恢複的速度來算,應該有四十個多個時辰了,你昏迷沒多久,陰間的人就出現在陣法裏,他們試圖想你封印,但是沒成功。就把你帶回地府了,現在身處甲一號的大牢裏。”
“你被困在迷陀的陣法裏,我一直都能感知到,卻與你完全感觸不到,隻能眼睜睜得看你,犯了四百次傻。”話到最後,帶著幽怨。
沒出石陣之前她就處在昏迷中,出來後就到了那個鬼地方,它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叫迷陀的家夥侵入到她的神識中。它不受迷陀影響,卻隻能冷眼旁觀。
她很快就猜出那不是它,可是,迷陀的陣法太陰毒。第二天黎明以後,她就會忘記一天所做的事兒,記憶停留在從石陣中逃出來那一幕。
周而複始,她卻如迷陀所說,每天都從同一個地方開始尋找陣眼,四百次,它不記得她找了幾回,沒有記憶的她每次都從頭開始,方圓十丈的東西被她翻過上百回。
陣法能消除她的記憶,但幾百次下來擠壓在心中的惶恐,懷疑,卻消除不掉。那足夠壓垮一個人。
她開始不在尋找出路,甚至跟迷陀相處的像是朋友。
那時它就知道,李晨語自暴自棄了,她已經在潛意識裏厭惡尋找出路,找不到出路的想法與日俱增,她無論失憶多少次,都再也提不起找出路的興趣。
黑龍從一開始的焦躁,到氣憤,再到麻木失望。每天看著她從迷惑到接受,然後痛苦,無助,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