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睨著仰臉望向他的趙萌萌，笑意輕緩的彌散開來：“當真要我自己選？”
“那當然啦，別太貴啊，我一月的月錢才五十兩呢……”
“哦……”陸驍摸著下巴，十分認真的“想”起來，黑黑的眼睫遮住眼底精光，他裝模做樣的思考片刻，說道，“我也沒別的願望，隻想到入夏之前都有溫暖的被窩睡。”
“啊？”趙萌萌很快便領略他的言外之意，翦水秋瞳微微一顫，下意識的退開幾步遠。
陸驍步步緊逼：“怎麼，瞧你這反應是不願？”
“我……”緊緊攥著衣角的手指暴露了她的失措。
陸驍握住她發顫的指尖，凝視著掌心沁出的薄汗，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嘖，你這也忒沒誠意，算了算了，什麼生辰之禮，不要也罷。”
他鬆開她，朗聲朝外麵吩咐道：“用膳吧。”
他生氣了——趙萌萌心下確信這一點。她想起自己要送生辰之禮的初心，不就是想讓陸驍高興一點兒麼？隻怪自己方才慌亂得過了頭，讓他瞧出了本意。
湯圓和八角拎著食盒進門來，一個負責布菜一個負責服侍趙萌萌淨手。
提心吊膽的淨完手，趙萌萌放下衣袖，行至已在桌邊坐下的陸驍身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桌子佳肴就在眼前，大部分都是趙萌萌喜歡的口味，可她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說要送生辰之禮的是她，說讓他自己選的也是她，可當他說出了自己想要，她卻不太想幫他實現……這讓誰聽了去，都是她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陸驍抬眸淡掃她一眼，夾菜不理，吃了兩口，被她這戰戰兢兢、一臉複雜的樣子弄的也渾不自在，遂睇了一眼旁邊位子：“不是還沒用午膳？坐。”
趙萌萌坐下來，思緒還是不免往更遠的地方飛轉著，夾了幾口菜塞進嘴裏，也是吃的味同嚼蠟。
其實方才她隻是猶疑一下，並未想要拒絕，可陸驍壓根沒給她緩衝的機會，就說不要生辰之禮了。這會兒她再覥著臉說願意，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趙萌萌，算上上回去淄南，咱倆也正兒八經的同床共枕過幾回了。”陸驍悠哉哉的，餘光瞥著她，非要把話挑明了說，“頭一回你醉酒，是我對你不感興趣；第二回，為了調查那批香料，也是情非得已。這麼一想，我好像從未對你做過逾矩之事，是吧？”
趙萌萌聽得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除了明顯的心虛還有窘迫，床笫之事如此明言總歸是有些教人難為情的。
趙萌萌垂首坐著，雙手在袖中暗自拽著衣袖的料子，拽了一下又一下，臉紅的像隻煮熟的螃蟹。
陸驍不再說話，好像在等她的意思，趙萌萌抬了一抬下頜，踟躕須臾，終於向他挪動了一些。坐到他手邊的位子上。
有了這些反應，但還是不知該怎麼答這話。
陸驍始終淡睇著她，欣賞著她的緊張神色，俄而自斟自飲一杯，夾一口菜，再看一看她半點也散不去的慌張和微紅的雙頰。
很快，他酒飽飯足。從容不迫的站起身，理了理衣裳的褶皺，繞到屏風後麵換了件衣裳出來，淡聲對她道：“我進宮一趟，天黑之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