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時候,感覺自己明明沒有勇氣活下去,可是卻活了下來,也許是因為害怕死去吧。那個時候也一樣,周圍的陌生環境和陌生的親人讓我感到惶恐不安,可終究是挺過來了。
夜晚,悄無聲息地降臨。打燈的人,把路照亮,我總是覺得那一抹燈光是外公在找我,他一定會說“孩子,這麼晚了怎麼都不知道回家啊?”可是不是他,所以黑夜顯得格外寂寞荒涼。我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因為還小,我也不知道世界上的鬼神說,因為從來沒有人給我講過,可是此刻,感覺自己的心像是丟了一樣,缺少了心,整個人都空落落的。
門外終於有了些響聲,我耐不住性子跑了出去。那是爺爺奶奶,爺爺牽著牛進了牛房,奶奶去喂豬了。這是一個生活條件還算不錯的地方,爺爺奶奶家有水泥砌的平房,平房上有天台,平房左邊是牛房,其實這裏一開始不是牛房,是我太太(爺爺的母親)的房間,後來她在這裏去世了……平房的右前方分別是廚房、豬圈和雞圈,門前有一棵柿子樹和一棵橘子樹。
“素貞!幫我栓一下牛我上個廁所。”爺爺喊奶奶。奶奶名字不叫素貞,這是別名,村裏人都這麼喊。
“我懶得去。”奶奶一臉不情願。
“快點!”爺爺催她。
“我最不喜歡去那牛屋裏了。”奶奶還是不願意。
我想出去找點水喝。
“誒,藝藝?”奶奶突然間眼前一亮,嚇了我一跳,她過來拉著我的胳膊,說“跟我一起去牛屋裏栓牛兒吧?”
栓牛?我也好想見見牛長什麼樣的,“好!”
於是我忘了喝水,和她一起去牛房看大牛了。
晚上特別不習慣地在紅帳子裏麵洗了澡主要是那個時候沒有浴室都是這麼隔層不透明的膜洗澡,我是很不情願的。然後就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覺了,還是很不習慣……
由於各種不習慣,直到半夜我還沒有睡著,望著天花板,周圍不再像剛開始那麼黑了,因為眼睛適應了環境,所以現在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仿佛在深海之中。
突然,聽見有什麼動靜,我屏住呼吸。“嘰…嘰嘰”不知道是什麼站在床頭櫃的旁邊。
我按開頭上的燈坐了起來,那是一隻巨大的老鼠,是普通老鼠的好幾倍。它看見我,把前肢立了起來。
“李藝,幹嘛呀大晚上不睡覺開燈?”爸爸媽媽被我的動靜給吵醒了,我扭過頭,“媽媽,有老鼠。”
“在哪兒呢?”媽媽問。
我回頭,發現老鼠跑掉了。
“行了,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爸爸打了個哈欠,熄了燈。
“媽媽,真的有老鼠。”我想證明這不是我的惡作劇。
“嗯,其實媽媽也聽到動靜了。”媽媽抱緊我,“睡吧,別操心這個事了。”
我知道她是哄我,我也知道其實並沒有人相信我的話,就像我也無法相信他們一樣。
第二天,奶奶說我們家狗一大早晨就咬死了隻大老鼠……
聽到這個消息,有點不可思議,我覺得那隻老鼠比較無辜,她真的挺友好的,怎麼就死了呢?可是……他們都沒有在意這隻老鼠的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難過。難過的我在牆上畫那隻死去的老鼠,結果被奶奶罵了一頓。
也就是說,我人生第一幅畫是隻老鼠,其實蠻像的。
咦?扭過頭去看見一個人,“爸爸!”我以為這麼喊他他就會對我好些。結果人家一轉身把我嚇了一跳,這不是那個伯伯嗎?爸爸的哥哥,我認錯人了。
……其實時間過的真的很快,短短一個星期我犯了好多錯。那些我以為本會被原諒的事情卻在某些人眼中深刻記下了,這是愈演愈深的城府。
“外公,為什麼你要用外來形容呢?”回去的我這樣問他。
“因為我是你媽媽的爸爸,你的爺爺奶奶是你爸爸的父母,女嫁從夫,自然我們都是外人了。”外公這麼和我解釋。
“不,你們才不是什麼外人,要是這麼說的我,難不成我要喊爺爺為‘內爺’?我和他們不親,那這樣我以後就喊你為爺爺好了。”我不甘心,明明都是親人,卻一定要分個內外,我不甘心。
“孩子,有些東西是一開始就規定好的,不能亂來。”外公笑道。
對啊,很多東西一開始就規定好了,可是我的出生有誰規定過嗎?我說我和別的孩子不同有人相信嗎?沒有,因為沒有人會覺得一個小屁孩會懂得大道理。為什麼沒有人,因為所有的人都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是成熟的,自己是對的。
其實也許很多孩子都和我一樣有所體會,隻是那種錯誤的熏陶讓他們迷失了方向,同樣成為一個自以為是的墮落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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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話,送給曾深有體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