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際還殘留著晚霞絢爛過的痕跡,羅陽城即使到了夜晚大街小巷任然是熱鬧非凡,人們絲毫沒有因為白天的繁忙而懈怠,末夏早至,裝飾華麗的各色畫舫在碧茵河麵悠哉悠哉的,畫舫裏猜拳喝酒、輕歌曼舞好不熱鬧。
暮曦臉上蒙著麵紗,鳳眸一眼望過繁華景象,也許習慣了幽冥院彬樹林的寂靜,心境很難融入熱鬧的氣氛當中,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錯覺,偶爾吹過的微風像個調皮的孩子掀動著麵紗,出塵的容貌若隱若現,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暮曦見心容東張西望,嚴謹的小臉充滿了好奇,隻是臉色不怎麼好,暮曦帶心容出來為的是延醫診治,目光落在一家名為琳琅閣的成衣店門口,拉著心容就走了進去,琳琅閣的夥計早就練得火眼金睛,看見戴著麵紗走進來的暮曦二人,趕緊迎上前,“歡迎二位光臨琳琅閣,不知二位想看成衣還是首飾,本店應有盡有,本店無論是成衣還是首飾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做工精細、樣式新穎,很受羅陽城貴婦小姐們青睞,您看……”
“兩套男裝。”暮曦打斷夥計滔滔不絕的活廣告詞,看向牆壁上各式各色的成衣,淡淡的說道。
“有、有,您請隨我來。”夥計到底見過世麵,這閨中小姐時常有女扮男裝的,這不知又是誰家的小姐偷偷跑出來的,取出五六套成色均屬上乘的錦衣擺在案上,喜逐顏開的笑道:“請二位挑選,如若不滿意,小的再去拿其它款式。”
暮曦挑了件尺碼小一點的煙霞銀羅花月白衣衫讓心容去裏間換上,目光卻停留在掛架上一件黑色交領繡著墨色暗紋的廣袖長衫上,夥計慣會察言觀色,見暮曦看向成衣掛架上,說了句“稍候,”麻溜的從衣架上取過來放在案上。
心容已經換好了衣服,見小姐拿著黑色流錦衣進來,愣愣的盯著衣服,驚覺自己失態怕惹暮曦心中不快,低頭趕緊伺候暮曦更衣,可是腦子裏全是夫人在世時身穿黑衣的影子揮之不去,隻用錦帶將暮曦的頭發束在腦後,心容盯著暮曦錯不開眼,與腦海中的身影重疊,還有夫人揮著皮鞭狠狠抽在小姐身上的樣子,嚇得回過神,看著暮曦深沉晦暗的眸光,“小……小姐……”
“去付銀子,我們從後門離開。”暮曦冷眼看著心容慌忙掩飾著眼中的驚慌失措,寡淡的說道,在心容邁出裏間的時候,“你該改口了,叫少爺或者大哥。”
“是,小……少爺。”尊卑觀念在心容心裏根深蒂固,暮曦在她心裏永遠都是主子,低頭稱是慌忙往外走去,落在後背的眸光猶如芒刺在背,自上次死而複生之後,小姐身上徒增了許多濃重的悲傷,雖然覺得小姐不在那麼冷漠,可是小姐總能讓她徹骨生寒。
暮曦和心容從琳琅閣的後門出去,在離琳琅閣不遠的地方雇了一輛馬車,趕馬車的是一位老者,樸實卻很健談,驚見暮曦亦男亦女的樣貌連連咂舌,還從沒有這麼俊美的公子雇了他的馬車,馬夫自是有眼力見,黑衣的冷麵公子身份定然不俗,羅陽城內非富即貴,但凡稍有些門戶的家中的馬車極盡豪華,那還能來雇傭他們的馬車,“二位不是羅陽城人士吧,二位想去那裏隻管開口,老漢我的馬車趕得是又穩又快,但凡羅陽城就沒有老漢我不知道的地方,哪條街哪條道老漢我耳熟能詳。”
“老伯,這羅陽城內醫術最佳的醫館你可知道是哪家?”暮曦聽老者邊趕車邊自誇,想著老者以趕車為生,早就成了一本活地圖,便詢問道。
“醫術最佳當屬城南的回春堂,口碑極好,童叟無欺,但凡遇到看不起病的窮人家不但分文不取,還給病人贈藥。”老漢沒想到冷麵公子沒有以往見到的那般盛氣淩人,反而很是客氣,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