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見光頭男子收回刺穿那名鬥笠男子頭顱的黑色匕首,向自己走來,心中又是一陣難以壓製的恐慌。
雖然不能確定自稱鐵蛋的光頭男子是善是惡,但是可以肯定,他對自己沒有惡意,要不然,又何必拔刀相助多此一舉?
想明白這一點,陳東如敲鼓的心髒稍微緩和了一些。
陳東迅速跑到王虎身旁,急切開口道:
“虎子,虎子,你怎麼樣?”
身上身下全是鮮血的王虎沒有動靜。
陳東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他顫抖的伸出一根手指搭在王虎鼻孔下。
沒有呼吸!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虎子,你別嚇我,你快醒醒,給我醒來啊!”
陳東跪坐在地,雙手搖晃著王虎身體。
他簡直不敢相信,王虎竟然就這麼死了。
光頭男子上前,仔細將王虎身體檢查一番。
王虎胸口全部塌陷,斷裂的胸骨刺破五髒六腑,早已斷氣身亡。
三境武夫的拳頭,尋常人的身體,哪裏能承受的住。
雖然王虎天生臂力驚人,自身體質也好過普通大漢太多,也在白石鎮上的武神殿打磨了五年,可實際武力,也才剛剛突破二境武夫初期,同三境巔峰的鬥笠男子比較,何止一境之差?
武道之途,三境是一道分水嶺。
有太多的二境武夫,哪怕耗盡終身,都未曾突破這道頻障。
之前同陳峰對決的臃腫男子已經在二境巔峰停滯十年,寸步難進。那名風燭殘年的老嫗,這輩子都沒指望到達三境。
習武之人,滴水穿石的付出和堅韌不拔的精神自然不可少,但是想要破境,並非水到渠成那麼簡單,而是往往需要一個契機。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光頭男子拍了拍陳東肩膀,輕聲安慰道。
驀然,光頭男子側過頭,斜眼望去。
一道模糊身影,自百丈之外,狂奔而來。
光頭男子的一隻手,下意識握緊匕首。
約莫過去十息時間,待看清來者,光頭男子握緊匕首的那隻手鬆了下去。
“東子!”
一聲熟悉的呼喚落入陳東耳中,他動作有些僵硬的抬頭看去,瞬間淚流滿麵,哭道:
“峰子,虎子死了!”
陳峰渾身猛的一陣,如遭雷劈,他迅速上前,一隻手搭在王虎手脈,久久不語。
三人從小光著屁股蛋子長大,在白石鎮沒少幹偷雞摸狗傷風敗俗的勾當,當街撒潑罵戰更是家常便飯。
三人成虎,天不怕地不怕,惹了麻煩就一起扛,實在扛不住就一起逃跑,而每一次,都是王虎殿後。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陳峰被一群長他三四歲的人欺負,還罵了一句沒爹娘管教的雜種,陳東和王虎當時就拿著板磚衝進人群拚命。對方人多勢眾,三人被揍的鼻青臉腫。
陳東咽不下這口惡氣,說他娘的晚上刨他們家祖墳。
其實陳東當時也就是放狠話過過嘴癮,哪知等天黑,王虎不知從哪裏扛來一麻袋刨地的器械。
王虎咧嘴說了一句,走了,刨人家祖墳去!
陳東陳峰兩人,呆如木雞。
如今一個倒在血泊中,
一個嚎嚎大哭,
一個緊緊的抿著嘴巴。
直到日薄西山,光頭男子默默離開,陳峰背起王虎,陳東跟在身後,一同朝山下走去。
.........
就在陳東他們起身下山的那一刻,白石鎮東城門口,走進一襲紅衣的中年男子。
紅衣男子抬頭看了一眼位於白石鎮中伏地帶的醉仙樓,一步跨出,身體消失在原地。
至始至終,哪怕在紅衣男子身邊有許多行人,都未曾看到這驚人一幕。
哪怕早已返回鐵匠鋪擁有七境武夫戰力的王霸道,對於紅衣男子的到來,都沒有絲毫察覺。
唯有盤膝而坐,調節氣息的陳老,緩緩睜開眼睛。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