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雲渾渾噩噩地出了宋記，憑著殘存的意識回到家，一頭倒在床上。
耳邊反複回響著宋良俊說的話：“你以為她嫁給你，是因為喜歡你？”
“你以為她害死楚憶年，都是因為你？”
“都是為了她自己！”
“她能為了虛榮害死楚憶年，同樣能害死你！”
一句一句，猶如鋼針刺進心裏，跟他同床共枕了數百個日夜的人，竟然是一條毒蛇？
宋子玉回到柳家時，院子裏靜悄悄的，煙囪裏沒有煙冒出，隻有梧桐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換了衣裳，往柳青雲與宋成玉的東屋裏走去，門沒關，柳青雲頹廢地躺在床上：“姐夫？姐夫？”
試探地叫了幾聲，柳青雲慢慢轉動眼珠，朝她看過來，滿目漠然，毫無生氣。
宋子玉大吃一驚，難道柳青雲已經發現宋成玉跟蔣行端勾搭不清的事了？
“叫你眼瞎，娶了這麼個女人！”宋子玉解氣地想，可是看著柳青雲麻木無覺的樣子，莫名又有些難過。
他並沒有做錯什麼，隻是眼盲心盲，外加無情了些，宋子玉心想。
可是自己就做錯了嗎？憑白叫人害了性命！想起剛出世的小侄子，都沒法子看上一眼，頓時一股火氣湧上來，咬了咬牙，努力做出關切的模樣：“姐夫，你怎麼了？”
柳青雲木木地看著她，一動不動，仿佛木頭人似的。
“姐姐還沒回來嗎？姐夫你餓不餓？要不我去燒飯？”宋子玉繼續問道。
提起宋成玉，柳青雲終於有所動，聲音沙啞地道：“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宋子玉捂著肚子答道，與夏玄靈吵了一上午，她現在餓得能吃下十個饅頭。
“嗯，你去燒飯吧。”柳青雲緩緩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察覺到宋子玉還沒走，便問道：“怎麼還不去？”
宋子玉猶豫地站在門口，仿佛有話要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姐夫，你，你跟姐姐，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柳青雲皺眉，被宋子玉眼底的憐憫刺痛，自嘲一笑：“吵架？她那樣賢惠的人，哪裏會跟我吵架？”
她是宋成玉的妹妹，應該什麼都知道吧？從頭到尾，隻有他被蒙在鼓裏，柳青雲想到這裏，連帶宋子玉也厭煩起來：“你還有什麼事？”
宋子玉猶豫地道：“姐夫，你……姐姐做了什麼事，你都會原諒她的是嗎？”
柳青雲沉下臉。
“姐姐她……這幾天經常跟……一個男人在茶樓裏……”宋子玉咬著唇，有些難以啟齒。
柳青雲才意識到她說的跟自己想的似乎不是一回事，見她支支吾吾，並不以為意，還有什麼比宋成玉害死楚憶年，貪慕虛榮嫁給自己更傷心呢？便道：“她願意搗弄，便由她去吧，連那樣有傷陰德的事都做了，賺些髒錢又算什麼？總之在她心裏，再沒有……”
宋子玉看了他兩眼，咬著唇低下頭，暗笑他被戴了綠帽子還不知情，麵上卻做出為難的樣子，摳著門框不走。
柳青雲皺起眉頭：“你還有什麼事？”
“姐夫，姐姐她，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她不停地替宋成玉開脫，柳青雲忽然心生憐憫：“你還替她講話，可知她都把你賣了？”想起宋良俊說的話，宋成玉已經聯係好人牙子，過不久便把宋子玉賣掉，隻覺齒冷。
宋子玉不信，搖頭道：“不會的！”頓了頓，仿佛狠下心地道：“姐姐不會跟別的男人跑的！姐夫你放心，我這幾天都不讓她出門了！”
柳青雲一愣：“你說什麼？”
宋子玉卻不肯再說，紅著臉跑出去，柳青雲哪容她跑，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出去追她：“子玉你說什麼？你姐姐跟別的男人怎麼樣？”
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從院子裏響起：“說我什麼呢？”宋成玉拎著兩隻精美的禮盒，笑得異常燦爛：“快來嚐嚐，我帶了好東西給你們。”
宋子玉和柳青雲同時停下腳步。
來得好！宋子玉暗道，做出憤怒的神色，瞪了宋成玉一眼，轉而急急地對柳青雲道：“姐夫，不是你想得那樣，這些好吃的肯定是姐姐買的，不是——”
“說什麼呢？”宋成玉有些驚訝，把兩隻禮盒放在梧桐樹下的小方桌上，正在打開其中一隻，“雲裏霧裏，我都聽不懂了。”
柳青雲盯著她異常紅豔的臉色，想到宋子玉剛才的話，不由信了，臉色漲得通紅：“你說，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