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兄,我再下一黑子,你就輸了!”
一個少年聞音,秀眉不由得微皺。他年有十三,五官生得俊秀絕倫,不過玉麵卻是出奇的蒼白,呈現出一股病態美。
頂上的七縫燕牟玉冠,青衣上繡著的方龍補,懸垂觸地的玉帶,無不彰顯出他不凡的身份。
他正是當今蜀王——司馬穎。
現在,司馬穎的一對鳳目便是緊緊盯著對座那錦帽華服的少年郎,目光透出一股無法掩飾的怒意。
你賈謐不過是皇後的外甥,我司馬穎不僅是大晉朝的郡王,還是當今皇帝的兄弟,這中間差了一輩。
憑你的輩分,也敢與我稱兄道弟?
一想到賈家權傾朝野,自己隻是個空號的蜀王,司馬穎無奈地歎息一聲,收回了鋒銳至極的目光。
他司馬穎十一歲封王,封地是那富庶的蜀郡。然蜀郡早已被當地的門閥割據,他這蜀王不過是一個空號。近些年便是待在了帝都洛陽。
正因如此,這賈謐才肆無忌憚地在蜀王府與司馬穎棋局對弈。
“穎兄,這局你輸定了,你還是先吩咐下人準備好十萬銀票吧!”
賈謐玩味地看著司馬穎,手執一黑子,反複把玩,儼然是把司馬穎當成了手中的棋子。
聞言,司馬穎眉頭凝成了川形,竭盡腦力,覺得此局實在無解。
“下一子,你隻需三縱九橫。”
一道滄桑的聲音傳入司馬穎耳畔,他猛然抬頭望向賈謐,但賈謐連嘴唇都沒有蠕動一下。他又迅速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第三人。
真是奇了怪,那是何人在說話?
他默念一聲,還是無人答話。
此時,司馬穎心頭一凜,右手顫顫巍巍地在棋盒中連夾幾次棋子,才將信將疑地把一顆白子放入棋局相應的位置中。
啪!
伴隨著清脆的叩響聲,司馬穎手中的白子一落。
整個棋局也在這一刻發生了劇變,原本司馬穎的白子已被逼入絕境,但就是他剛才的那一手棋,瞬間逆轉了局勢。反倒是賈謐的黑子陷入了危局。
原本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賈謐,此刻兩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他不由得愣住了。
僅僅隻是一棋,就讓我的黑子被堵死!
就司馬穎那臭棋藝,怎麼可能達到如此水準?
難不成司馬穎有所隱藏?
賈謐以為自己此次必能挫敗司馬穎,對於棋局的彩頭,他是誌在必得!哪成想司馬穎居然反轉局勢,這個結果他是絕對沒有想到的。
司馬穎雙手緊扣,看著賈謐那驚駭欲絕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暢,妙啊!這一手棋真是妙啊!
“司馬穎,你做了什麼手腳?為何局勢瞬間逆轉?”賈謐猛然地站起,雙拳狠狠地砸在棋盤上,頃刻間把棋盤砸裂,棋子也被震力彈得四散。
在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波動後,司馬穎頓時怒火中燒,暴喝一聲:“大膽賈謐,竟敢對本王無禮!本是你棋藝不精,卻還來質疑本王!真是恬不知恥……”
賈謐被這突如其來的咆哮震得一愣一愣的,暗道,今日這蜀王怎麼一反常態,強勢起來了?
要是以前他斷斷不會如此與我說話的……
“告辭!”
吃了鱉的賈謐,惡狠狠地瞪了司馬穎一眼,拂袖而去。
“站住!賈謐,你我下棋之前早有約定,輸棋之人要奉上十萬銀票。這就想走麼?先留下銀票來!”司馬穎道。
聞言,賈謐暮地停下腳步,渾身的氣勢又強上了一分,向司馬穎壓迫而去。
“今日出門不曾帶……且十萬銀票也不是個小數目,籌措還需時日,”賈謐虛偽地一笑,“穎兄可十日之後去我府上取。”
他敗局將現時就攪亂棋局,這時便是厚著臉皮想要把賬賴掉。嘴上是說的過些時候去取,誰知道日後討不討得回來?
司馬穎腦子也是轉得挺快的,對於賈謐的心思他自然是洞悉得一清二楚。
“那你需留下字據憑證才可走。”司馬穎雙拳緊握,隨即招呼人送來紙筆,暗罵道,好你個賈謐,仗著武道修為比我高,如此欺壓我!還想賴賬,不知羞恥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