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娘親自去紮而伊處討取兩份手諭,一份是放他們樓內的人出去購物,另外一份自是放他們母子兩個人去皇宮,覲見現任皇太子。
紮而伊看秦娘眼睛發紅,臉容憔悴,心裏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憐惜之意,可口拙的他又不知如何來表達自己的心意,對著秦娘張了張嘴,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懊惱地抓起印章,在手諭上重重地蓋上了印,遞給了秦娘,又指派了幾個士兵陪同他們一起去。
秦娘在紅塵中打滾了幾十年,對於男人的心理自是看得很透,她明白眼前這粗漢子對她起了異樣心思。說老實話,對於這樣的男人,秦娘實在是見得太多了,所以她應付起來,也相當的有一套。
譬如,對於眼前這簡單的男人,就要用簡單的方法:在他不敢開口前,隻要裝作不知情,這樣既不得罪他,同時又避免了尷尬;在他開口後,隻需拉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做個擋箭牌便可,以前,那個擋箭牌便是石宰相,不過那也是宰相大人自己提出給她的方便,如今,當上了皇帝的石明義,不知道還願不願意做這個擋箭牌?當然咯,這個答案嘛,恐怕這輩子是沒機會知道了。至於碰到糾纏不清的人,那又另當別論了。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個外貌粗魯的紮而伊對他們還真算是不錯的了,至少比起那個拿了他們大筆銀兩,卻連個人影都不見的徐管事要好得多了!
尤其是在鳳來樓快揭不開鍋的那幾日裏,隻要一想到那個徐管事,秦一一就滿肚子的火。因他自認為與石林少爺的關係不錯,隻要有人去傳個話,石林少爺必定不會放任不管的,是以秦一一早就想好了要懲治那個徐管事的,今日機會便來了。
“待會兒隻要見到石林少爺,我就順便提一提這個人的惡劣品質,就讓他受罪去好了。”
秦一一一邊盤算著要懲治那個隻拿好處不辦事的徐管事,一邊跟著秦娘登上了自己樓內的專用馬車。
馬車開動後,那幾個齊國的士兵便策馬圍在他們馬車的兩側,繞過了一頂頂氈包,開出了鳳來樓所在的這一條街道,打個彎便轉上了另一條主幹道。
秦娘和秦一一已將近一個月,未踏出鳳來樓一步了,今日能有機會出來親眼看看外麵的情況,也實屬難得。故而兩個人一坐穩身子,便同時撩起了兩旁的車簾,迫不及待地向外探視。
隻見往日熱鬧非凡的街市上,如今卻是車馬寥寥,人影稀疏。偶爾迎麵而過的一兩匹馬背上的騎士,也皆是穿著齊國服裝的齊國人。家家戶戶皆是大門緊閉,之後經過的每一條道上也皆是空空蕩蕩,給人留下一種肅殺寥落的印象,心情也會隨之變得陰冷孤寂起來,令原本心情就無比低落的秦娘兩母子,又平添上幾分淒涼之感!
母子倆默默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深深的憂慮和傷感,便相繼放下了車簾,隻餘耳旁馬蹄“嘚嘚”的奔跑聲。
馬車跑了將近小半個時辰,又轉上了直奔皇宮的馬道時,卻不知何故,停了下來。
秦一一又撩開車簾往外看,隻見前方寬闊的馬道兩旁,整整齊齊地站滿了兩排穿著齊國軍服的士兵,而站在最前方的幾個士兵則一字排開,堵在了他們的馬車前。
從來笑臉迎人的秦一一,今日心緒實在不佳,再看到這種情況,心情更加煩悶,便木著個臉,冷冷地瞧著這些堵路的士兵,一點沒有下車交涉的意思。
紮而伊的手下見了,便立即執了紮而伊的手諭上前,與那幾個士兵用齊國語言交涉。
過了片刻,紮而伊的手下便帶了這幾個士兵一起走到了馬車旁,要秦一一打開馬車門,讓他們檢查一下車廂。
當那幾個低等的齊國士兵,乍一見到眼前這位俊美異常的富家小公子時,目光俱都被他那雙清麗勾人的丹鳳眼給吸引了去,隨即便感到心神一搖,魂魄一蕩,腦子一片空白了!接下來便稀裏糊塗地揮揮手放行了。
馬車又向前開動起來,跑了一段路後,紮而伊的手下才暈暈乎乎地跟了上來,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已經忘了方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