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擺手,韓烈“哎!”的一聲打斷蕭峰自述,插話問道:“你可會契丹語?”
反應不過來的蕭峰楞了下,不明白韓烈是什麼意思,隻聽他繼續發問:“你說你是契丹蕭峰,那你可會說契丹話,能寫契丹文?”
蕭峰頓時黯然地搖著頭:“我自幼被漢人收養,從未學過,哪裏會契丹語言。”
韓烈笑了,他指了指自己和蕭峰的衣襟,又說道:“古之聖賢有雲:狄夷入華夏者,華夏之;華夏入狄夷者,狄夷之!”
聽到這,蕭峰猛地抬起頭,他手不禁抖了抖,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韓烈冷哼一聲:“你既然被漢人養大,從小食漢粟,用漢話,穿漢服,學漢人武功,做漢人的幫主,為漢人立下赫赫威功,那如何不是漢人?”
恍若雷擊,蕭峰一時茫然失措,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麼好。
自杏子林以後,他可謂眾叛親離,又背負冤屈,中原武林,以往的兄弟朋友無人不罵他契丹狗賊,恨不能得而誅之。
但此時此刻,一個此前從未謀麵的陌生人,竟然認可他的漢人身份。
蕭峰想說些什麼,但嘴唇張闔,卻發不出聲音來,半晌之後,他才歎了口氣:“可我終究還是契丹人出身。”
韓烈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本以為你乃是灑脫不羈的豪傑,不想居然也和那些俗人一樣。”
拍了拍石桌,他指著蒼天:“滄海桑田,萬事變遷!上古東夷、西戎、南蠻、北狄,皆乃化外之民,此時如何?不還是歸入華夏。”
語氣一頓,弛緩下來,韓烈勸道:“既然你胸懷漢心,又何必在乎那些蠢鈍之輩的淺薄愚見。”
蕭峰沉吟了許久,雖然並沒有完全接受韓烈的觀點,但心中隻覺大為寬慰,不由對他好頓生好感,仿若天地之間僅剩此知己。
感激地向韓烈咧嘴一笑,蕭峰誠懇地道:“韓兄弟之言,好似當頭棒喝,使我豁然開朗。”
直到這時,韓烈臉上才露出笑容,他重新坐回石椅上,道:“我知道你頭上頂的罪名,全部都是他人構陷,所以此來並非為了鋤奸懲惡。”
蕭峰愈發歡喜,他連忙問道:“那不知韓兄弟找蕭某是有何指教?”
笑容一定,韓烈緩緩吐出兩個字:“論武!”
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蕭峰突然明白了,他也微笑著,重重回答:“好!但請賜教!”
……
落日的餘暉之下,韓烈站在亭中,望著蕭峰高大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天際。
他們並沒有真正交手。
因為,除非是做生死之搏,不然到了這個境界的武者,普通切磋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並不能讓韓烈有所進步。
更何況,蕭峰此時風塵仆仆,奔波勞累,追蹤仇敵。
他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沒有達到最佳的狀態,所以,二人隻是論武,而沒有交手。
韓烈與蕭峰互相交流了彼此對武道的感悟和經驗,又以手談、口鬥的方式,印證了一番武學修為,二人均覺大有裨益。
事後,韓烈確定自己如今在功力上,的確要勝過蕭峰不少。
不過蕭峰那驚人的戰鬥天賦,卻也讓韓烈感到十分驚訝,果然不愧是天龍世界的戰神,這種對實戰的領悟與反應能力的確可怕。
細細思量過後,韓烈覺得,在五百招之內,他應當是拿不下蕭峰的。
五百招之後,則大概有五成勝算,若是拖到九百招,則有七成,千招之後,真氣體力消耗過度,預計九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