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業慢慢走到門口,拿出一個小小的木牌,推開鏤花的檀香木門,把木牌掛到了門口的釘子上。做完這些,秋業站在門口靜靜的待了一會,看著新掛上的店名——前生齋。對一家古董店來說,這個名字算合適的了,同樣,對她做的事來說,這個名字真是相當應景啊。
一開始,她並沒有開店。剛開始做這些事的時候,她一心隻想快快完成,她就自由了,不必再受折磨,於是她沒有一刻停歇,成日成夜地尋找那些人,隻為了快快還完債。後來,流逝的時光消磨了她所有的急躁,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那本賬冊,姑且就算是賬冊吧,上麵記錄了她所有要還的債,上麵的每一個名字都是當初她造的孽,造的殺孽,但是其實那上麵並不是隻有殺孽,單單是殺孽就能造成天道失序,那天道未免也太脆弱了,隻是因為殺孽而衍生出來的種種孽,都統統算到了秋業的身上。秋業雖然知道,但是她認為由自己而引出來的當然都應該由自己彌補,從來沒有過反抗。
人類的存活時間是很短的,本來壽命就不長,又因為種種意外,很多時候,她還未遇見,那些人就又進入了輪回;還有時候,還債的事還沒做完,這個人的一生就結束了,於是要再次尋找機緣,重新遇見,繼續還債。
周而複始,秋業就不再尋找了。有巫馬和諦聽大人在,他們不願意秋業枯坐在路邊等待。於是巫馬去集市裏找了家店,在店裏放上了信物,那些信物原本就是屬於那些人的,對他們當然會存在一些特殊的吸引力。當他們找上門來,拿到信物,也是秋業等人工作的開始。
其實他們都知道緣分到了的時候,那些人自然會上門的,緣分不到,秋業再怎麼尋找也是枉然。看著巫馬忙上忙下都籌備了小店,秋業同樣也沒有什麼好的去處,也就欣然接受了。
對於這家店的作用——把信物賣給原本的主人這件事,巫馬相當熱忱。他理直氣壯地認為收取點勞務費是應當的,起碼應該把跑腿喝茶的費用收回來吧。而諦聽則對他持有高度的鄙視,身為一個靈體,竟然把喝茶這種自己根本不能做的事堂而皇之地掛在嘴邊要求收錢,真是無恥。可是慢慢的,咆哮聲隨著巫馬賣得錢了之後,每次給諦聽帶些世俗間的小零嘴漸漸弱了下去,到後來兩個家夥一起開心地分配得來的“勞務費”。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貨架上的“貨品”都是巫馬在擺放更新,後來過了一千多年之後,小店有了自己的靈性,內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運行方式,它會自己更新貨架上的信物,內部也一直都是整潔幹淨的,即使是那六十年沒有開店的日子也是一樣的整潔。
待得久了,秋業對小店也開始漸漸依賴起來,雖談不上喜歡,但是如果離開它了,那種如無根浮萍的感覺又會重新侵襲三個人。
因此,秋業開始慢慢布置小店,牆上的字畫,床上的紗帳,以及休息的躺椅都是出自秋業之手。時間太長了,幾千遍,幾萬遍的練習,不會的事情總是能夠學會的,學習製作,也是秋業漫長時光裏少有的消遣了,直到現在,秋業已經可以隨意做出這種開業用的小木牌和牌匾了,精致卻又不失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