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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時候a市氣溫突降,已經有了入冬蕭瑟的味道。明明已經過了夏季炎熱到令人難以忍受的高溫時節,葉長安卻越來越心浮氣躁。
此時距離他們的婚禮還有十餘天,葉長安的肚子已經有了些微凸起,人也越發懶惰疲乏,可她的睡眠質量卻不太好。
自從接到那個人的短信開始,葉長安就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失眠的時候葉長安腦袋裏總是反複出現那條短信: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你一定會後悔自己做出的選擇。”
她……為什麼會後悔?本來在這場婚姻交易裏,她就沒有任何期待和憧憬,而薑淮左最醜陋、殘暴的一麵她也見識了許多次,既然如此,那個人為什麼還能如此信誓旦旦?
是喜歡薑淮左的人發出的威脅?
還是了解內情的人出於好心對她的提醒?
不祥的預感異常強烈,攪得她寢食難安。葉長安隱約知道自己不安的根源所在,卻始終看不清謎底。千絲萬縷的混亂思緒中,缺少了至關重要一環。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葉長安開始做些稀奇古怪的夢。
第一個夢。
大學報誌願時她選了對麵y大,後來沒有遇見竹西,更沒有遇到薑淮左,她偶然在學校裏遇到了紀蔚年。夢裏紀蔚年依舊是別扭又不近人情的樣子,他們一個猛追,一個猛躲,最終紀蔚年被她成功拿下,兩人戀愛、工作、結婚、生子,生活圓滿幸福。
第二個夢。
升入初中後的第二年,紀蔚年突然轉學而來,成了她的同班同學。之前所有人對她的冷落、刁難戛然而止,紀蔚年像個騎士一樣伴她左右護她周全,直到畢業魏輝也沒能對她產生什麼實質性傷害。後來她跟紀蔚年升入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緣分深厚,形影不離。
第三個夢。
小學四年級的那個十一長假,小賀並沒有無辜慘死,她帶著老師回到班裏成功把他救了出來。那之後小賀轉學,紀蔚年成了她的新同桌。沒有槍聲,沒有血流,沒有虐殺,沒有跳樓,沒有分別。他們青梅竹馬情竇初開情投意合,升學,戀愛,偶爾吵架,又很快和好,一起垂垂老去。
夢裏所有的災難都一環一環被修正過來,明明都是美夢,葉長安醒來卻隻覺得心慌難過。但凡實現其中任意一個,都不會是現在這種局麵。
她白日裏魂不守舍,晚上又休息不好,有幾次平地上都差點摔倒,多虧阿傑眼疾手快,次次都能把她扶起來。
隨著婚禮籌備工作的陸續完成,薑淮左在家的時間也逐漸多了起來,可他對葉長安的態度卻有了微妙變化。
原來他們吃飯的時候薑淮左就跟得了多動症一樣:
“長安,渴不渴?來碗湯?”
“長安,嚐嚐這個,好吃,有營養!”
“長安,來,我喂你,啊~”
那時他一會兒遞水,一會兒夾菜,偶爾還惡心吧唧的非要親手喂給她,黏人、囉嗦,殷勤到有些可怕的地步。
除去吃飯時間,薑淮左更是抓緊每分每秒在她身邊晃蕩。
下樓梯的時候會小心扶著她,或者幹脆一把抱起來。
洗澡的時候會規規矩矩站到一邊,生怕她不小心滑倒。
懷孕三個月開始定時給她按摩腳底、小腿和肚子。
最合格的丈夫也不過做到如此。
而現在,不知是不是錯覺,葉長安覺得薑淮左對她冷淡許多。在家的時候他們很少碰麵,偶爾見了薑淮左也不發一語,隻是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扭頭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最近幾個晚上薑淮左甚至搬去了隔壁房間。
終於感到厭倦了吧?他們還沒有結婚,靠單方麵維係的感情已經走到了盡頭。
葉長安覺得自己解脫的時機到了,她很想跟薑淮左聊一聊,如果他已經不再執著,那麼這場婚姻、這個孩子,就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書房中,薑淮左正在看書。
葉長安輕輕敲了兩下門,推門走了進去。
薑淮左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到書頁上,表情和聲音都很冷淡:“有事嗎?”
“不如……把婚禮取消吧。”
他當即就皺起眉來:“什麼意思?”
“已經沒有必要再……”相互勉強了啊。
還沒等她說完,薑淮左突然就把手邊的書扔過來,正好打在了她的小腿上。
“現在,立刻,回你的房間,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葉長安呆呆的看著薑淮左憤怒又隱忍的神情,踉蹌著後退兩步,轉頭消失在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