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天去看看尉尉的時候,餘靖他們竟然都知道我和顧南要訂婚的消息了。餘靖衝我不屑地笑笑,憑GK的勢力,總經理要訂婚的消息怎麼會不迅速,恐怕現在這個時候,連貧民窟裏的人都知道GK總經理要訂婚的消息,而且對象還是深大司令的千金,好一個政商聯姻,恐怕要成為深圳的一大佳話呢!
我直接忽視餘靖的冷嘲熱諷,隻是按照往常一樣,和尉尉說說話。尉尉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坐在輪椅上,目光空洞,似乎靈魂被困在軀殼裏出不來了一樣。我知道她這是創傷性後遺症,一般遭受過重大挫折的人,總會留下或大或小的後遺症,隻是這嚴重程度要看每一個人的心理素質和事發的嚴重性。以尉尉那麼強大的心誌,我相信,她隻是一時間接受不了結果,如果能夠被正確地引導和治療,複原不是沒有希望的。
我對寧粵說,我在美國的導師是美國心理學會的理事,他研究的就是重大創傷性後遺症。我想既然在中國治不好的病,我們想辦法把她弄到國外去。世界這麼大,我不相信,尉尉的病治不好。
寧粵一聽我的想法,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但是餘靖不肯。我不懂為什麼,於是質問她,為什麼,在國內,尉尉的病痊愈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是去國外,至少有一半的希望她可以好起來的。你為什麼不同意?
餘靖不回答我的話,隻是一再堅持要尉尉留在國內。我不想理他,隻是找了尉尉的父母商量,隻要他們同意,餘靖的話我就當他是放屁!
路叔叔還有路阿姨一聽尉尉的病治愈有望,一個個都心焦地要把尉尉送到國外。於是接下來的時間,除了忙著訂婚典禮的事,我還著手安排尉尉在國外的主治醫師。
一晃眼回國已經一個多月了,訂婚的事反正有顧南和老頭安排,我也樂得清閑,就專心於尉尉出國的事。餘靖為此和我鬧翻,隻有寧粵倒是一直問這問那。至於梓葉,除了偶爾在尉尉那裏看見她,其他的時間我沒看過他露麵。這次回來,我的主要目的其實是找她問清楚,結果一看見她,我所有的話所有的問題竟然都掉進肚子裏去,再也開不了口了。我們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的情誼,到最後卻因為她三言兩語的氣話被消磨地無影無蹤了,怎麼能讓我不寒心呢?
還有安哲遠,回國以來我就沒有看見過他。聽餘靖說,他是回老家去了。我記得他跟我說過,他的老家在山西。我不知道他和梓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知道作為朋友,我又立場去問清楚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作為他的前女友和梓葉的好朋友,我覺得我又實在是沒有這個立場,更何況在梓葉跟我說出那樣子的話以後。
我一想起我們這幫曾經一起嬉笑怒罵的人變成了這個樣子,就覺得生活真是太殘忍。如果說什麼都經不起時間的滄海桑田,那麼我情願我沒有過這樣子的曾經。如果我曾經擁有的隻是一幫很普通的朋友,我擁有的是像別人一樣平平淡淡的生活,或許我可以很釋然地安慰自己,生活就是一汪平靜的湖水,偶爾有漣漪,但是總歸會歸於平靜。可是我知道我所經曆的是汪洋,是驟雨狂風,在那樣子的時段,有這麼一群人,不離不棄地追隨在我的左右,為我擋風遮雨,和我同甘共苦。在我們已然融為一體的時候,突然被殘忍地劈開,成為獨自的個體,不管身上鮮血淋淋,不管內心血淌成一片。
可是我知道,不管怎樣,我們各自的生活還是會繼續。
比如,我會和顧南結婚,比如,尉尉出國接受治療,比如,梓葉和安哲遠在一起又分手,但是生活依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