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習習,酷暑的夏季已經過去。山間的鳴蟬鳥叫在潺潺的溪水聲中愈顯清幽。
斜陽西墜,落日的餘暉將天邊的流雲染成了血色,盡顯蒼涼雄渾。
山坡下的草地上,易水叼著草棍,看著天際的火燒雲,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著。
藍色的天空深邃而又清澈,遼闊渺遠,仿佛另一個世界,引人遐思。
清涼的風拂過麵頰,帶來青草的香氣,易水心神沉醉,仿佛心胸都開闊了許多,諸多煩惱憂慮都離自己遠去。他幻想自己是一陣風,無形無跡,想象自己是一縷雲,無拘無束。
天邊有一隻雄鷹,展翅翱翔,自由的搏擊長空,引得易水深為羨慕。
山下的村莊裏傳來犬吠聲,炊煙嫋嫋,悠然恬淡。易水吐出口中的草莖,起身拍了拍衫上的草芥,向村子裏走去。
踏著輕快的步伐,穿過小樹林,跨過清澈的小溪,涉過及膝的草叢。易水跳躍著,歡呼著,小村莊的輪廓已在眼前。
一道血光自遠處的天空射來,眨眼間已經到了小村莊上空,化作一片血雲,裏麵傳來幽魂鬼魅的嘶吼聲,腥臭味彌漫。
血雲擴散,很快覆蓋了整片小村莊,犬吠聲漸漸平息,人語聲很快寂然。血雲收攏,再次化作一道血光,射向巍巍的群山,很快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上修仙的傳說很多,易水也每日做著修仙有成的夢,隻是從未真正見過那些仙家之人。唯一見過的,是離小村莊數十裏外一個武林門派的弟子,雖然還隻是後天境,便已經擁有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
血雲出現,易水毫不懷疑那是傳說中的仙家妙法。心中湧上一股激動和渴望,就像一個孩子看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玩具,欣喜不已。
下一刻,易水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詭異的血雲和不同尋常的村莊,讓易水難以平靜。
加快步伐向村子跑去,血雲早已消失,但易水心中的不安卻隨著離村子越近愈發嚴重起來。
往日村子裏的歡聲笑語今天沒有出現,一股詭異的安靜籠罩了整個村莊。
易水家的院子在村子的另一頭,易水跑進村子就看見了村頭石碾子上坐著的兩位老漢。
平日裏村子裏的老漢都喜歡在村頭的老槐樹下聊天,抽一口旱煙,家長裏短的嘮一嘮。誰家的孫子調皮,誰家今年的收成不錯,在嫋嫋的煙霧中滿是皺紋的臉上蕩漾著滿足的笑容。
可是現在,兩個老漢仿佛兩個骷髏,蒼老的人皮下是兩具腐朽的骨架。沒有了血肉,沒有了靈魂。
易水在一瞬間呆住了,這兩個和善的老人平日裏對村裏的人很是照顧,在自己年幼的時候還經常抱著自己曬太陽,捉鳥雀玩,可是此時卻沒有了一絲人色。
“啊”,極度的憤怒和悲傷湧上心頭,易水嘶吼,兩行熱淚滾落。
像瘋了一樣,易水向著自己家的院子跑去,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死去的村人,沒有一個僥幸活下來的。
“爹,娘”,易水哭喊著,跑進了自己家的院子。然後呆住了。
院子裏,父親跌倒在柴堆下,皮包骨頭,粗亂的胡茬沒有了往日的神采,灰白的眼眸望著遠處的山坡,似乎有一絲欣慰,嘴角依稀還有一絲弧度。那是易水上山的方向。
“爹,”易水哭喊,淚水止不住的滾落,胸口仿佛被什麼擊過似的,痛苦憋悶。渾身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腦中一片混沌。
“娘,”易水衝進廚房。柴火燒得正旺,灶台上的鍋裏水正開,“嘟嘟嘟”地冒著熱氣。母親手裏握著勺子,趴在地上,早已沒有了一絲生氣。
“娘,”易水喃喃著,雙目呆滯,拖著雙腳走到母親跟前。
母親本就瘦小,此時越發小巧了。易水將母親抱起,淚水打濕了母親的衣衫。
血紅的晚霞越發淒豔,仿佛透著哀傷,那是每一個人心底難以割舍的淒涼。
將父母放在一起,易水無力地跌倒在地。往日的笑顏還在眼前,往日的嬉笑怒罵還在耳邊。可是,父親樸實的背影,母親慈祥的笑臉,卻已成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