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動手(1 / 2)

“大哥,我們已經跟了他們整整大半個月了,離開客棧也已經兩天了,到底什麼時候動手?”稀疏的針葉林覆著皚皚的白雪,一個小小的人影趴伏在雪地裏,掛雪的鬆葉遮擋住麵容,隻聞刻意壓低的焦急詢問聲。

另一道聲音驟然響起,從一棵不甚粗壯的樹後傳出,溫文爾雅,從容淡定:“善等的人,才是一個好獵人。”

“那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這句問話又來自另外一個人,聲音粗莽,很顯然發聲者應當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

樹後的聲音再次響起,顯得智珠在握:“等到不需再等的時候。”雪已經持續下了五天了,地麵上的積雪累起三尺厚,將將漫過人的胯部。絡腮胡子自兩天前,就發布了命令。命除三百家衛及丫鬟婆子之外的其餘隨從人等,分成十組,每組五十人,每隔半個時辰輪一次班,從清晨到日落,不停地在隊伍的最前方鏟雪開路。

一條寬五丈,長度猶在不停拓展的北國雪線道路在這冰天雪地裏不斷地蜿蜒前行,五十名隨從此刻擔當著鏟雪工人的角色,奮力地揮著鏟子和鐵鍬,汗珠緩緩沁出額頭,還沒有順著臉頰滑下,便已經凝結成了冰珠。

絡腮胡子騎著馬,就在這些人後麵緩緩踱著,馬蹄踢踢踏踏,敲擊著被幾十雙腳踩得嚴實的雪層冰麵,如同戰場上刀槍相撞的聲音,很是震撼,很是令人心寒。

金甲怪人就在絡腮胡子身邊,與絡腮胡子並排行著。離開客棧之後,已經兩天不言不語,真好似一座威武的雕塑。

絡腮胡子覷了雕塑一眼,緩緩開口,語氣有些放鬆,也有些緊張:“最多還有三天,就可到秦嶺的大峽穀了。”

金甲怪人依舊不理不睬,甚至連眼睛都閉了起來,好似在養神,隻是那筆挺的身姿卻明白無誤地告訴所有人,他時刻不曾放鬆警惕,一旦出現緊急情況,他必能如寶劍鏘然出鞘,斬殺敵人於頃刻之間。

絡腮胡子也感受到了金甲怪人森冷至極的鋒芒,他有些頭疼,又有些高興。少了一個喝酒劃拳的玩伴,多了一個理智冷靜的幫手,真不知道是劃算還是不劃算。

無奈地搖了搖頭,絡腮胡子解下腰間的酒囊,拔下木頭塞子,對著囊口就準備猛灌一通。恰此時,一道流光猛地劃過密密地雪幕,徑直紮向絡腮胡子的胸口。絡腮胡子隻感到全身微麻,雞皮疙瘩瞬間立起,瞪大了眼睛望著流光,來不及拔刀,手上的酒囊猛地朝那道流光砸去,同時身體驟然趴伏,緊緊地貼著馬背,流光一顫,擦著絡腮胡子的肩膀挑起一串血絲,刺在了身後二十丈開外的雪地裏。

絡腮胡子沒有轉頭看向身後的利箭,咬牙切齒望著流光來處的針葉林,惡狠狠地說道:“強弩,我大秦帝國軍方的強弩!”

刺耳地轟鳴號聲響起,送婚隊伍立馬進入緊急戒備狀態。在隊伍最前方的鏟雪工人瞬間拋下手中的鈔子和鐵鍬,一窩蜂地衝向隊伍正中央那輛華貴至極的馬車。其餘人等也是同樣的舉止,整整數百人,將馬車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

針葉林裏低低的聲音響起:“大哥,沒有射中。”

“預料之中。”

“大哥,我還是想問,剛剛您已經準備繼續潛藏等待機會了,為何又改變了主意?”

麵上蒙著雪白的不透明的紗巾,身著白色緊身衣,林裏的十餘人全是這樣的裝扮。大樹後的身影豐神俊朗,露在紗巾外的眼睛平靜如幽穀潭水,即使是此時,也不見半絲的漣漪。

身影再次開口,依舊不疾不徐:“因為有人來了,要抓緊。”

按照半月之前就已經擬好的方案,大哥對付金甲人,小小身影如同孩子的老二對付李胡子。老三老四老五負責摸近馬車,幹掉恭順公主。其餘十人,持軍弩隨射掩護。

確認了一番計劃無誤,大哥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飛快的竄出針葉林,向著送婚隊伍疾馳。身後不斷傳來“砰砰颼颼”的聲音,是強弩掩射。十人蹲在針葉林中,一字排開,正對著送婚隊伍的中部。身旁的地上是高高壘起的軍隊製式弩箭,一眼看去,恐有不下千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