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命中注定死在這裏,我將不再掙紮。
我漆黑如墨的眼底映出些微的血光。為了逃開追殺我的追兵,我已經不眠不休地走了九天九夜。我疲憊地依靠在樹邊,看著一波一波而來的狼,手上的軟劍已經滿是鮮血看不出形狀。我忽然感覺很累。我把軟劍丟開,坐在樹下等死。然而他們隻是惡狠狠地瞪著我,過了一會兒,就各自散開了。
我覺得疑惑又可笑,於是我便真的笑出聲來。最後我的嗓音已經完全沙啞,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我忽然想到前夜娘親死去的時候,那雙清澈狹長眼裏流出的悲傷淚水:“好好……活下去……”在此之前我還從來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姐姐。我也不明白娘親望向窗欞外的眼睛是那麼的縹緲、悲傷和痛楚。
躺了一會兒,我覺得差不多恢複了一些力氣,於是我便繼續往前麵走。我現在是什麼樣子?一定是肮髒醜陋極了。最後我舔了舔嘴唇,跪下來,開始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哭。我想我本來就是個小姑娘,流流淚沒什麼好奇怪的。
沙沙……沙沙……
是落葉的聲音。我警惕地站起來,身上已經沒有防身的武器。假如他們追上來了,我就自殺。等待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我便抖了抖衣服上的落沙和灰塵,小心翼翼地向前麵走去。
沙沙……
等等……我驀然想起什麼,回到原先呆過的地方,翻開落葉仔細檢查。但是落葉下麵除了粉色的沙土之外便沒有什麼了。我略有些遺憾,那個詭異的聲音卻再次響起。我低下頭,和一個少年的眼睛正對。
他看上去很虛弱,身上有傷口,但是根本不掩飾他清秀俊逸的容貌。我擦了擦嘴唇,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嘴唇。我隻是在做一個少女該做的事情,然後我毫不猶豫轉頭就走。
“喂……”少年開始發聲了。我感覺他的聲音怪怪的,有些別扭。
頭也不回。腳步微微一頓。
“救命啊……”他像殺豬一樣歇斯底裏地尖叫了起來。我厭惡地捂住了耳朵,卻踅回去,冷冷地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看你這身裝扮絕非尋常人家,我放出一個信號肯定會有人救你的。”我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沒有人來救你,你就自生自滅好了。”
到不是我心腸冷漠,是如果這個少年和那些邪惡的官兵一夥的,我九天九夜的努力就白費了。雖然是一個光鮮亮麗的美少年,但我已經親吻過了,就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了。他看著我,渾身發抖,竟像一個小姑娘一樣哭起來:“你好狠心……你剛剛奪走了我的清白還好意思……”
“閉嘴。”我伸出手扒他的衣服。我原本以為他是一個勇武陰狠、難解決之事,不料比姑娘家更加難纏,頓時有些撫額歎息。不過他的衣服倒真有些名貴值錢的模樣,若兌了錢,路上的盤纏是不缺花的了。隻可惜……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衣服樣式怎麼這麼奇怪啊,我怎麼就是解不開呢?
“這衣服隻有我才能解開哦。”他好整以暇地抱著手臂看了我一會兒,良久,忽然明白了什麼一般,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天啊!你難道還不滿足,想把我就地解決了嗎?”
我的頭上齊刷刷地落上了幾根黑線,強忍住不下手殺了他的欲望,我繼續解他的衣服。
“你……是誰?”我猶豫了一下,把他從冰冷的地上扶起來,伸出袖子拂撣了一下他衣服上的灰塵。他臉上有些許髒,卻毫不掩飾他傾城的絕美容貌。狹長的眼睛微細了一下,少年俏皮地抿著嘴唇笑了一下:“你現在才發覺,不是太晚了麼?”
“你不是。”我蹙著眉打量了他一番,最終嫌惡地皺了皺鼻翼:“你在這躺著裝死多久了?身上比我還髒,要知道那個追殺我的人可都很有潔癖呢。”
這次輪到他呆滯地坐在地上看我,無語了。
“你很有趣。”他伸出手,挑起我的下頦,細細打量我的臉,我很想掙脫,但他的手勁很大,我一副掙紮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表情,他看著又是輕輕一笑:“我心軟了。見到你很榮幸,我是圖子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