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或許對於某些人來說,隻是將衣服上的塵埃撣去的功夫,但對另一些人而言,確是艱難的一年。
這一年,妍顏與姬重霄每次見麵都免不了刀劍相向,因而功力獲益,有所增進。八月十五那日,姬重霄吸取了一次妍顏的內力,自身內力越發渾厚。兩人互相得利,但獲利最大的,還是姬重霄。
這幾天看守妍顏的,是一個半張麵具遮臉,總背著大黑傘,悄無聲息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蠱奴。對於這個人,妍顏總覺得他氣死沉沉,不像個活人。她摸不準這個人,一直不敢輕舉妄動,怕他看出什麼來,告訴姬重霄。那個瘋子知道了,一定會笑著打斷她的腿,一如當年微笑著揮刀滅了自己一門!
姬重霄說過,隻要自己不出這個院子,蠱奴便不會管她。事實卻如姬重霄所說,蠱奴總是撐著玄鐵打造的大傘一動不動的坐在院子裏的石墩上,這讓她心裏多少有了些寬慰——起碼不用擔心他突然發瘋。
到了午時,負責照顧她起居的寧姨做好飯菜,端給妍顏。吃過午飯,妍顏坐了會兒,便上床躺著了。一個時辰後準時醒來,自己到院子的井裏打水洗臉,然後開始練舞。
上午練武,下午練舞,有時再與姬重霄打一架,晚上對著月亮想小時候和師父,妍顏就是這樣過了一年。這樣枯燥的生活放在以前,沒幾天她就要鬧著師父帶她出去玩不可。
師父,為什麼這麼久你都沒找到我,你是不是不要妍兒了?
躺在床上,妍顏克製不住心中的孤獨與悲傷,淚流不止,沾濕了枕巾。
胥城。
重建的嬛苑比之前更加奢靡,完全掩蓋了之前大火的痕跡。不管以什麼理由,也不管以什麼身份進來的客人,都成了這裏低等舞女的搶手貨。
再次被人搶走客人的秦娥臉色不太好看,以至於臉上嬌羞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身旁同為低等舞女的幾人時不時投以輕蔑的目光。隻要有客人朝她們過來,她們便將秦娥擠到一邊,或是將客人團團圍住,保證秦娥擠不進來。若又來了客人,一個絆住秦娥,一個搶先去搭訕。每次看到秦娥不得不放棄的憋屈的臉,甚是愉悅。
幾人之間的恩怨還得追溯到一年前,那時妍顏還在嬛苑,秦娥還是妍顏的侍女。
一天,這幾人來找秦娥,希望秦娥能在舞藝上為她們指點一二。攀上正葉,附上妍顏,計劃著靠上卓青源正春風得意的秦娥自然不將她們看在眼裏,果斷拒絕不說,還將這幾人諷刺了一番。
仇怨由此結下。也怨不得旁人,人情是需要不時維持的,人心需要長長暖著。沒什麼能長久不變。當初以為不久能飛上枝頭的她,與幾位朋友的往來減少,關係疏遠許多。這時候更沒人願為她說話了。
秦娥咬唇:看來得去求她了。
她幹脆的離開前院。回到屋子,取出藏在枕頭裏的鑰匙打開櫃子,找出那顆鴿子蛋大小的黑珍珠——這幾日,幾位花魁都不接客,在自己院子休息。
她不舍的合上匣子,揣進懷裏,出門去找蘇若了。
“蘇姐姐,有個叫秦娥的想見您。”
“秦娥是誰?”蘇若全無印象。
“是妍姐姐院子裏的侍女。妍姐姐還沒回來,她又搬回了低等舞女的院子,恢複了以前的身份。”
蘇若當即明白她的來意:“讓她進來吧。有些話,還是說明白的好。”
小侍女笑了,領著秦娥進來。
秦娥見到蘇若,立即跪在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蘇若無奈的歎道。
“蘇姐姐,我快活不下去了。求蘇姐姐可憐可憐我!”秦娥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