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鷹從沒見過主子如此震怒,在意料之中,可又在情理之外,超乎他的想象。
血鷹回頭的瞬間,絲毫沒意識到身後潛伏的危險。
落雲曦對準目標,青蔥般的玉指拈住箭尾,將弓掄圓,五指一鬆,箭羽“嗖”地飛了出去。
聽到身後風響,血鷹大驚失色,隻來得及將身子往馬背上一靠。然而落雲曦射出的卻是連環三箭,一箭射馬,兩箭射人。
第一箭擦著血鷹的臉飛了過去,第二箭正中馬蹄,棕馬痛苦地長嘶一聲,前蹄一屈,將馬背上的血鷹掀翻下地,第三支箭已到,“撲哧”,利器刺進肉體的鈍響後,血濺山道。
血鷹捂住胸口,不敢相信地看向射箭之人。
女子清冷地坐在馬背上,左手執弓,一動不動,遙遙看去,像是一樁雕像。
“曦兒!”君瀾風看了血鷹一眼,並無動容,而是徑直馳馬上山。
落雲曦收了弓,調轉馬頭,飛一般離開。
君瀾風將右手兩指屈攏,放在唇前,吹響哨聲,落雲曦頓覺雪練不受控製,轉了頭,朝他的方向奔去。
“雪練,走!”落雲曦強行扭住它的韁繩,雪練悲嘶一聲,卻倔強地不聽使喚。
落雲曦又急又氣,眼睜睜看著君瀾風躍馬近前。
君瀾風眸光幽深,凝望著她的眉眼,呼吸逐漸急促,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落雲曦垂下眼睫,沉聲道:“既然你來了,那我們換馬吧!你的馬,還你!”說著她跳下馬背,不悅地在雪練臀上拍了一掌。
雪練撒歡子地跑到棕馬旁邊,衝君瀾風搖頭晃腦,十分討好的模樣。
落雲曦氣得想再給它補一腳,心中長歎,唉,不是自己的永遠都不是自己的,馬如此,人也如是吧!
君瀾風也從馬背上翻了下來,繼續吹了一聲口哨,兩匹馬聽得哨聲,有如聽到什麼命令一樣,同時朝山下奔去。
落雲曦有些吃驚,君瀾風淡淡道:“馬留給血鷹吧,他想殺你,你卻留了他一命,曦兒,你真是善良。”
落雲曦譏諷地勾起唇:“善良這個詞離我太遠,不是我留他一命,是他命大而已。”
其實她心裏知道,如果剛才再補一箭,血鷹必會死絕。然而,他終究是這個人的屬下……
落雲曦轉過身子,臉色冷漠,善良嗎?她也會因為顧忌一個人而手軟嗎?可笑!
君瀾風在身後低聲說道:“在煙兒病臥床榻時,我便答應過她,等她病好了,帶她去醉雲樓吃她最愛吃的芝麻鴨,今天隻是履行諾言而已,你別想多了。”
落雲曦有一種心思被窺探的難堪,冷笑一聲,側頭睨向他:“你何必向我解釋?我是你什麼人?這句話,王爺怕是忘了吧?”
君瀾風幾步走過來,握住她的雙臂,眸光劃過悔色:“我隻是恨你無心,說的氣話罷了!我對你如何,你就一點沒感覺到嗎?”
落雲曦的心輕輕一顫,腦海有刹那的淩亂,何時起,她會被這男人的話所左右?
“我想走走。”張牙五爪的神態斂得幹幹淨淨,落雲曦有些無力地說道。
“我陪你。”簡單的三個字,落雲曦的心情卻因之好了很多,她無法欺騙自己,明知道杜晴煙會在等他,可還是想自私一回。
如果當初知道是這樣的事實,她還會任由自己的心沉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