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手的時候譖笙已經利落地從窗外躍出去了。聽著窗外依舊沒斷的狼嚎聲我比較好奇的是,花花這犬一樣的看家習性是從哪裏學來的。於是懷揣著這樣的好奇我也慢吞吞地出了門。
結果另我很吃驚。
因為譖笙的風流宮外有客到。
來客著淡雅素色青袍,衣帶飄飄,束發玉帶微鬆,幾縷墨發微散,五官端正風華正茂,此刻麵上微露笑意,一雙狐狸眼睛格外勾人。
我看著他忘了說話,他看著我然後一咧嘴的同時展開雙臂,一時都沒有人說話。耳邊隻有花花不覺疲倦的叫聲。
下一瞬,我腳步快速地奔到來客身後抱住了那個一直躲在來客身後隻及那人腰間,怯怯看著我的小姑娘:“碧尾!碧尾!”
小姑娘被我摟得有些怔愣,呆立著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有做,甚至沒有伸手推開我。我莫名地看了來客一眼:“公上侖書,她……是碧尾麼?”
來客是公上侖書,那隻從多年前在梓桐山同塵非打賭賭輸了被罰當眾唱了歌之後在給我留了一封信說時間到了要去接個人就離開了梓桐山的狐狸。在我跟他習術法學得七七八八的時候,一走就是幾十年,從來沒給我任何關於他消息的老狐狸。
現在他竟然回來了。還帶回了碧尾。
說到碧尾,不得不說一件事。
碧尾是公上侖書的侄女,一百多年前曾來過梓桐山,不過當時的她還是一丁點大,大部分的時候甚至連人身都維持不了,隻一個淺黃色的狐狸毛球。當時的她多頑皮啊,整體都在梓桐山跑個不停,最愛跑到塵非的寢殿了,那時塵非最煩惱的事情就是每天都要將碧尾從寢殿給扔出來。
可她雖頑皮,卻會在你對她凶起來的時候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你不禁覺得究竟犯錯的是哪一方。真是傷腦筋。
原本我與她的相處不是特別好,但卻有那麼一個契機把我們兩個的距離給拉近了。
那是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當時正在同苗茹窩在一處打賭,苗茹說:“小年兒你信不信公上大人帶回來的那隻小狐狸跟我們山主大人的關係有點不一般?”
我說:“信。”
苗茹愣了:“這個時候你不是該說不信的?快說不信!”
我反駁:“為什麼不信?塵非一天得扔三次小狐狸,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小狐狸經常往塵非那兒跑,為什麼會往塵非那兒跑呢?自然是因為她對塵非喜歡的緊啊。”
苗茹不說話了,咬牙看我許久,又說“你信不信其實公上大人跟山主大人的關係也不一般?”
我想了想,說:“當然不一般啊,他們可不是一般的朋友,他們是比較好的朋友,那屬於不一般的朋友了。”
似乎沒想到我能分析得那麼有道理,苗茹泄氣了一會兒,又重新做著最後的努力:“那你信不信那個小狐狸其實不是公上大人的侄女?”
這下換我愣了:“這,這不能吧?”
苗茹眯著眼睛,舔著爪子,聞言瞥我一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誰說親口說出來的事情就是事實呢?那小狐狸那麼胡鬧,自來了梓桐山不知摔壞了多少好東西破壞了多少寶貝,不過從來隻見山主大人對公上大人生氣,你有見過山主對小狐狸生氣或者公上大人對小狐狸生氣麼?沒有吧?”
見我點頭,苗茹再接再厲:“還有,不知你有沒有發現公上大人看那小狐狸的眼神,那眼神怎麼看都不像是看侄女的眼神啊!”
“那像是看什麼的眼神?”
“看自己心愛之人的眼神啊!”
苗茹說完,我倆齊齊抖了一抖。我想說這不大可能吧,可一想到公上看碧尾的眼神卻覺得那眼神似乎真的不一般。在我思忖之時,苗茹就說:“你就說你信不信我說的吧?”
我說:“信啊。”
苗茹淩亂了,晃著我的肩咆哮:“你應該說不信啊不信!你這麼相信我的話做什麼!這樣我們還怎麼打賭啊!”
我疑惑:“打什麼賭?”
苗茹跟我打賭,說公上跟碧尾的關係不一般,絕對不是叔侄的關係,苗茹賭不是叔侄,讓我賭他們就是叔侄。我抗議:“為什麼不是反過來賭?”苗茹回答得十分嚴肅:“因為這個賭是我提出來的。”
好吧,抗議無效了。
因為那是一個嚴肅的賭,所以苗茹押上了她手裏僅存不多的幾根小魚幹,我則是賭上了我當天撿到的一支發簪。
為了那個賭,我特意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蹲守在了塵非的寢殿附近。我的行為在看到不久之後塵非回寢殿之後短短的時間之內又開門的行為時被判定是英明的,因為隨著門的打開,一團毛球被扔了出來。
我連忙上前將那團毛球拎了起來,毛球也沒有反抗,就這麼任我拎著她的脖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就變得淚汪汪起來。